“二太太正愁没磨刀石呢,”站在榻尾剥着柑橘的旬嬷嬷,轻摇着首感慨道:“那泼天的富贵是真能让人鬼迷心窍。”
“鬼迷了心窍好,这样跌得才重,”李安好吃着宝樱送至嘴边的柑橘,两眼不离《梧州志》:“不然有人总以为这世上就她最能耐,能勘破所有事,将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
皇帝登基十年都未娶妻,嫡母太后久居护国寺,生母懿贵太妃坐守后宫。再看看皇帝膝下子嗣?只两个体弱多病的皇子,仅这就能说明事了。
坐守后宫的是皇帝的亲生母亲——懿贵太妃,其陪伴先帝二十余年,育有两子一女。虽皇帝自幼长在太后膝下,但懿贵太妃的另一子一女均平安无虞地长大成人,由此便知她深谙后宫生存之道。
而近几年陈皇太后又不在宫,她相信若懿贵太妃有心,皇帝膝下绝不可能只有两个病弱的皇子。可无奈现实就是如此。
李安好嚼着柑橘,翻过一页。她敢断定当今圣上敬懿贵太妃,却不亲。而懿贵太妃恰好有两子。轻嗤一声,靖昌皇帝的皇后不好做呀!
首先身为大靖国母,品性必须好,可凶可狠万不能毒;其次,要极能忍却又不能太和善。需孝敬得了太后、懿贵太妃,也要能压制得住她们,否则迟早也是被这两虎生吞活剥。
最后一点是关键,皇后必须拢得住皇帝。没有这一点,皇后就算是捋顺了后宫,也有可能只是为别人做嫁衣。而纵观史上,能得善终的皇后并无几多。
所以前朝后宫为何都在抢那个位置?
旬嬷嬷剥好了柑橘,抬首笑道:“好在您过了岁数,明年不用参选。”
“还是嬷嬷眼神明亮,”李安好长出一口气:“最近盯着点李安馨和李桐儿,别让她们做出什么有损宁诚伯府声誉的事。”
“姑娘放心,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
宫里,朱薇岚下午见了风,受了凉,晚膳时分,就开始咳嗽。懿贵太妃命宫人请了太医。虽无大碍,但朱薇岚为太妃贵体想,还是自请离宫回家养病。
懿贵太妃很是不舍,连声念叨心喜她的陪伴。朱薇岚再三恳求,终懿贵太妃是含泪成全了她的孝心,并赐下颇多珍品。
而朱薇岚一走,宫里的妃嫔也松了一口气。居在钟粹宫的淑妃听着小太监的叙述,不禁冷哼。什么哀家舍不得?
懿贵太妃也不想想朱薇岚一个未出阁的闺秀留在后宫里都几天了?舍不得……舍不得,要不要让皇上将坤宁宫给她住?还有毓秀宫那个没用的东西,懿贵太妃都把朱薇岚接到宫里了,她竟跟没事人一般,活该入不了懿贵太妃的眼。
“什么?”
刚回到家的朱薇岚就听青葙报说,那个杨柳儿不见了。
“东子找了一下午,也没找着,”青葙两手紧扣着,极为忐忑:“他说那杨柳儿应是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咳……咳,”朱薇岚轻咳了两声,也回过神来了:“钱呢,你给了她多少银子?”脏病而已,哪那么容易死?
听到问钱,青葙不自禁地紧缩两肩,声如蚊蝇一般回道:“那杨柳儿在青楼待了近十年,难缠得很。奴婢把事跟她说了之后,她……她就猜到姑娘要要干什么了?”
也是她思虑不周,朱薇岚知青葙定是被那贱人威胁了,换了口气冷声问道:“她要了多少?”
青葙抽噎了一声,豆大的眼泪滚落眼眶,声音更小了:“五百两,起先奴婢按着您的意思,是要先付她一百两银子,欲事成之后再付两百两。她一听这话就要去闯宁诚伯府,说问问宁诚伯府,她家三姑娘值多少银子……”
“贱人,”朱薇岚几乎是咬牙切齿,也是真心疼那五百两银子。在这古代,对待花柳病就像现代人看艾滋一样,是人闻人怕。杨柳儿那贱货是瞧准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
“让东子继续找,一定要确定她死了。”不然留着必是祸端。宫里走一朝,也叫她看明白了一点。李安好能稳坐宫,还生下两子一女,绝非良善人。
“是,奴婢这就去。”
九月二十九一早,燕府的仲管家就亲自驱马车来了宁诚伯府。李安好戴着帷帽,围着斗篷,在跟车来的周嬷嬷搀扶下,领着一众丫鬟婆子出了宁诚伯府。
上了宁诚伯府的马车,已临十月,天微凉,她也就没脱下帷帽:“大舅母实不用差嬷嬷和仲管家走这一趟,父亲昨儿就备好了礼,也安排好了护卫。”
周嬷嬷安置李安好在软垫上坐下:“因着明年的大选,近日有不少官家送姑娘进京,来来往往的,大夫人怕有所冲撞。”
这事她已有听闻:“安好明了了。”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