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香兰的意思,那些信不是二叔放的,而是魏庆武找人放的。
等下!
顾攸宁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七岁那年,曾捡到一幅字画,那画上所题的字和爹爹的笔迹一模一样,那会她还以为是捡到了爹爹的画,高高兴兴给人送过去,可爹爹只是短暂地怔忡后便抚着她的头笑道:“这不是爹爹的,是你二叔的。”
“二叔?”
“是啊,你二叔的字便是我教的。”
“可是善善看过二叔的字,和这上面的不一样啊。”
她还记得那会爹爹面上的表情似有些无奈,又有些怅然,“是啊,你二叔如今的字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
屋外阳光好似突然被乌云遮住,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室内,此时更是昏暗地不行,香兰有些看不清顾攸宁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撑在桌子上的那只手突然紧紧攥着。
白皙的手背上满是青筋。
在这昏暗的室内,这抹雪白和青色给人带来十分诡异的冲击感。
香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本能地有些害怕,她勉强压着心的惊惧和人说道:“顾小姐,我把我知道的都和你说了,当初是我猪油蒙心,但我也是没办法。”
“你能不能放过我和阿辉?我们一定跑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顾攸宁没有回答她的话,她仍低着头坐在椅子上,脊背却不似先前那般挺直,而是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起身,一步步往外走去。
身后香兰见她离开,更是急得不行,“顾小姐,求求您放过我和阿辉吧!”
“顾小姐!”
门被打开又关上,里头的女声也被隔在了屋子里。
半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立刻回头,看到顾攸宁脸上的苍白,心惊地不行,连忙握住她的胳膊,紧张道:“姑娘,您怎么了?您的手怎么这么冷,脸色也这么难看,香兰都和您说了什么?”
顾泰听到声音也推门出来了,看到这幅模样的顾攸宁也吓了一跳,忙走几步到人跟前,担忧道:“小姐,您没事吧?”
听到他的声音,顾攸宁终于有些反应了。
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她突然抓住顾泰的胳膊,神情紧迫地问道:“泰叔,你记不记得二叔以前的字和爹爹一样?”
“二爷?”那力道有些重,就连顾泰也轻轻皱了眉,他忍着没出声,回答她的话,“二爷出生没多久,老夫人就没了,老太爷觉得这都是因为二爷的缘故对他便不怎么搭理,是将军一手照料二爷长大,可以说二爷的字画都是将军亲自教的,若说字迹……”他想了想,“二爷从前的字迹的确和将军差不多,就连属下也分不清,只是后来二爷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请了一个先生学书法,再后来两人的字便不一样了。”
想起这些往事,他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
只是想到如今这个情况,又收起脸上的笑,疑惑道:“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您刚刚不是在问香兰关于三年前的事吗?”看了一眼顾攸宁的神情,竟是比先前还要苍白,他的脑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神情微震,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小姐,您是怀疑……二爷?”
“……我不知道。”
顾攸宁暂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若是以前,她是绝对不会怀疑二叔的,纵使爹爹和阿娘走后,二叔、二婶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甚至有时候她也会怀疑是不是从前根本就没有好好认识过他们,可即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二叔会害爹爹。
可怎么会这么巧呢?
偏偏那些信出现在魏家的那日,二叔去了魏家,偏偏二叔的笔迹和爹爹一模一样。
她搭在半夏胳膊上的手在颤抖,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哑声说道:“泰叔,你先照顾好这对母子,别让他们出事,二叔那边,我会想法子去查的。”
顾泰这会早就不复从前的清明,是迟钝了好久才应道:“……好。”
“姑娘,我们先回去吧。”
半夏担心她的身体,见顾攸宁点头便立刻和顾泰告辞,扶着人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