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却像是让人卡壳了一般,顾攸宁叹了口气,终于抬了头,看着跪在跟前的女子说道:“连自己什么错都认不出,你来知什么错?”一番话说得人眼眶通红,屋子里很就响起了四喜的抽泣声,像是在死命压着,却又怎么都压不住似的。
顾攸宁最怕人哭,尤其是自己这些身边人,她把手里的书一合放到一旁,扶着人的胳膊起来,“我还没说你,你自己反倒先委屈上了?”
“奴婢不是委屈,奴婢……”
四喜红着眼眶,小声道:“奴婢就是忍不住。”
知道她这两日也不好受,顾攸宁也没去说她,递了块帕子过去就问人,“你打算怎么做?”
四喜心里当然是想帮她表哥的,她家里一个亲人都没了,表哥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且……表哥也应允她了,等攒够钱就来娶她,还会好好准备三年后的科考,他还和她保证过了,下次一定会好好考,以后让她做进士夫人,再也不会让别人看不起她了。
可这些话,她连半夏都不敢说,怎么敢和顾攸宁说?
“你既然不知道怎么打算,我便把我的打算说于你听。”顾攸宁说完见四喜抬起一双水蒙蒙的眼睛望着她,继续之前的话,“你表哥这次欠的钱,我可以给,但就这一次。”
四喜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忙道:“姑娘您放心,他已经和我保证过了,以后再也不会赌了!”
“先别这么高兴。”顾攸宁给人泼冷水,“这钱算是我借给你的,以后你每个月的月钱我都会直接没收,算是还这笔钱。”
四喜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听到顾攸宁挑起声音说了一句“不愿意”,她才回过神,忙摇了摇头,“愿意的。”
她现在只想救表哥,哪里还会管别的?
顾攸宁也就没再多说,把早先准备好的银票递给她。
四喜看到这张银票顿时又红了眼眶,她连忙接过又给顾攸宁磕了好几个头才出去,看着她离开,顾攸宁伸手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抬头。
半夏刚刚一直侯在外头,自然是听到了里头的话。
这会她拿着美人锤给顾攸宁捶着腿,嘴里说道:“您就这么把钱给她了?也不说几句,以后她那表哥要是再来找她怎么办?”
“她现在一心向着她那表哥,我说再多都没用,左右她以后也没什么钱了,便是她那表哥再犯事也无人帮他了。”又说了一句,“她每个月的月银你单独存放起来,等以后她出嫁了,再给她。”
半夏手上动作一顿,似是不敢置信,又觉得情理之,只是微垂的眼眶又红了一些,语气也有些哽咽,“是。”
……
西院。
顾婉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四喜那位表哥已经把钱还清了。
她那表哥也当真是安分了一些日子,还了钱在郊外找了个私塾的工作,每日早出晚归,拿到点钱就来给四喜,看着倒是也真的有点样子了……侍棋把打听到的这些话说与顾婉听的时候,顾婉正在窗前莳花。
闻言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哦”一声,“继续派人盯着,寻个合适的时间按我说的去做。”
“姑娘……”
侍棋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其实二小姐如今这样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不如……”话还没说完就见轩窗边穿着绿裳的女子转过头,她手锋利的剪子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可这光芒却抵不过她眼的锐利。
那抹光亮犀利、阴鸷,似藏在草丛的毒蛇,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侍棋的话一下子就说不下去了,她苍白着小脸低下头,心里对顾婉的害怕一日更甚一日。
自打出了姬家那件事之后,姑娘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如果说以前她耍手段只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么如今的姑娘……就像是疯魔了一样,好似非要把旁人也扯得如她一般的境地才高兴。
顾婉见她低头便收回眼帘,手剪子一开一合,一朵艳丽的牡丹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四喜表哥的事解决了。
顾攸宁也就每日待在屋子里看着自己买的那些书,可外头这些书大多都是些理论知识,看着晦涩难懂也就罢了,还没什么用……她都想着要不要去一趟金台寺问问法相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