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倏地起身, 打翻了茶盏,不冷不热的茶水洒在了裙摆上, “你再说一次。”
“少夫人别急,奴婢也是听张大婶说的,张大婶说现如今京城私底下有人传这样的流言, 说国公爷是投敌了这才会在北麓一战大败,而至于到底有没有殉国,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假死投靠北麓国了。”明夏小声的复述了一遍,不敢说重, 生怕刺激到玲珑。
“不可能,爹爹绝对不可能投敌。”玲珑脸色煞白,摇了摇头,她是不可能相信爹爹会叛国的。
从她懂事起, 她就听着爹爹和自己说要忠君爱国, 要热爱大楚,热爱大楚的百姓, 这样大楚才能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更何况, 为了大楚, 爹爹多少次出生入死, 征战北麓,护卫北疆,身上的刀剑伤口数都数不清,为了大楚和家人两地分隔, 如果说这样的人也有背叛大楚的心思,那大楚还有可用的官员吗?
明夏过去扶着玲珑坐下,用帕子擦干净裙摆上的水渍,“这只是旁人私底下的流传,也未必可信,陛下必定也不会信的,定然是有人要陷害国公爷。”
“无风不起浪,如果没有人故意引导,旁人不会想到这些,更何况爹爹在大楚百姓的声望很好,连大楚的百姓都私底下传言了,那必定是有什么让百姓信服的证据。”玲珑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也不顾忌,原本因为走路而红润的脸色彻底苍白下来了。
她倒不怕旁人私底下传这样的话,可就怕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到时候闹的陛下也信了,那父亲征战一生岂不是一个笑话?
“那奴婢让人去打听打听,如今我们住在京郊,不去刻意打听,很多事情都不知晓。”如今玲珑每日最多只去泰临寺,泰临寺那地方,哪里有这么多的口舌,想要知道市井传言,还是得找采买的人员。
“去,让明月也去,我自己待一会。”
“是,奴婢这就去。”
明夏出去之后不放心,还是让两个小丫鬟看着点玲珑,这才出去打听。
玲珑呆呆的坐着,下意识的咬着粉唇,此刻内心突然慌乱,很怕这些事情会成真,父亲去世了,那是以殉国的方式去世的,还是有无数人的敬仰,父亲这一生也没有白活。
可若是背上了通敌卖国的名头,那父亲曾经的荣耀都会变成一抔黄土,洒在地上甚至还会被人踩几脚,她无法接受,也无法相信,父亲会投敌叛国。
父亲曾经说过,若是战场上必定有生死的选择,他宁愿站着死,也不会跪着苟且偷生,这样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投敌呢?
玲珑百思不得其解,父亲都已经去世了,到底是谁要害了父亲的名声,连一个死人的名声都不放过吗,为何非得这样狠心。
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氏和四房,她们对看不惯父亲和她,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如果父亲真的是投敌叛国,那定国公的爵位还是小事,还很有可能诛九族,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氏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此刻外边的情形还不知是什么,只能干等着,叶楼屿也没有回来,这件事情问他最是清楚了,玲珑只能焦急的等着了。
叶府。
不当是玲珑在为这件事情心焦,连氏也急的有些上火,让他们去打听。
张嬷嬷忙不迭进来,挥退了其他的小丫鬟,“老夫人,如今京城市井还真的流传着这样的话,说国公爷投敌叛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老奴要是再打听就打听不出来什么了。”
他们也是今日才听说的,还是厨房采买的奴仆来通报了一声,要不然现在都蒙在鼓里,目前这样的流言只在市井传,并没有闹大,想必宫里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呢,大郎忠君爱国,怎么可能会投敌叛国呢,我是万万不信的。”氏哪里会想不到投敌叛国是多大的罪名,一旦坐实了,对于叶家就是万劫不复,她还指望着自己的儿子坐上定国公的爵位呢,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别说爵位,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投敌叛国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说她们,就是娘家那些亲戚也都逃不过,这一诛九族,那可是把叶家从根里头拔起,以后就没有叶家了。
“老奴也是不信,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谣言,这可如何是好?”
前些天三姑娘搬出叶府也闹了一些流言,被人传是老夫人容不下大房,国公爷一死,在着急忙慌的把人赶了出去,老夫人听了都气死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维持的名声可不能有一点差错。
老夫人连忙施善布粥,又使了点银子,这才压了下去,这两天好不容易好了些,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事情。
先前那个流言也还算好,最多就是名声有损,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没有人记得了,可这个流言却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张嬷嬷也心惊啊。
要是坐实了,叶府的这些奴仆也都是要连累的,生死大事,谁会不关心?
“你先下去让人查查,看源头是哪里,再使点银子看看能不能压下去,”氏头疼的捏了捏额头,“去喊四夫人过来。”
氏这话才说完,于氏就自己从外边进来了,“母亲,您可听说了那个流言?”往日里还算镇定稳重的于氏也开始慌了。
“你先下去办吧。”氏看了眼张嬷嬷。
张嬷嬷退了下去,于氏坐了下来,总感觉凳子上有刺似的,坐也坐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