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谢邵口喃喃,她竟然在商州有了夫君!
手掌握拳攥紧,拇指一枚通透的翡翠扳指登时碎成齑粉!
三人见状当即跪倒在地,青皮胡男子俯身沉声道:“侯爷病危,并州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唯有夫人一人在侯府死撑,世子万不可因儿女情长误了大事!待来日坐稳了并州侯之位,天底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沉吟良久,谢邵终于看向那一碟泛着油光的杏仁佛手,默默拣起一块放出口,表皮蛋香夹杂着杏仁香,香浓酥脆,内里裹着绵软的红豆霜,甜香四溢。
是他从前有幸尝过的味道。
马踏寒山,披星戴月。
谢邵骑着烈马拼命往并州方向疾驰,寒风穿过耳膜猎猎作响,一双眼眸早已熬得通红。
月光穿过山林,银色的光辉将漫山遍野照成皑皑雪山的样子,恍惚间仿佛已到北地。
谢邵想起了七年前第一次到沧州侯府。
那时,沈二郎宝贝似的端来一小盘点心,声称是府大厨做的杏仁佛手,轻易吃不到,那时他鄙夷地看了眼那捏得胖乎乎的佛手,嗤笑一声道:“谁家做的佛手这么肥?”
沈二郎嗔他:“你吃是不吃?”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拿起一块吞进嘴里,嚼一口竟是满嘴香甜,直甜到心窝子里去了。
时隔多年,他终于在一场游园会遇见了杏仁佛手的主人,那姑娘轻地提着两边的裙摆跑过来,如煦色韶光照亮满园,连一丝一毫的阴霾都见不着,一时间让人不知道赏园风景,还是该赏她。
他只记得自己怔愣在原地,良久不肯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直到沈二郎狠狠戳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
那是个比天上月还要明亮的小姑娘,他也才知道,原来有的人笑起来,眼里是有星星的。
纵然他十几年来时刻冷静自持,是天下人眼如美玉般无暇的人,那一刻竟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后悔自己早早与沈家长女定了亲,也恨命运的不照拂,没有让他早一点遇上她。
所以从沧州回去之后,他铁了心的要同沈家长女解除婚姻,哪怕所有人都在反对,他也要娶那个连杏仁佛手都做得胖胖的,沈家三姑娘。
他想要将她一辈子圈禁在手,只让那暖洋洋的笑容留给自己一个人。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老天爷竟会因为他龌龊的想法去惩罚一个那么好的姑娘。
当他极力为自己的婚事在争取时,沧州侯府竟传来了她的死讯。
他心大恸,命人悄悄将整个寒江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她的尸骨。
那段时间父亲已然重病,期间唯一的心愿便是令他娶了沈家长女,并州与沧州结下秦晋之好,来日在云境之内势必横扫千军,北方至此便可无后顾之忧,甚至能与西南的益州一决高下。
说实话,他是心动了。
父亲说得有道理,这世上已无沈家三姑娘,他娶谁都一样,而那沧州侯府长女横竖要嫁人,倒不如嫁给他,借此机会成了这北方霸业!
可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老天眷顾,竟让他在沧州大营见到了沈晚夕的画像!
当时他正与沧州世子沈二郎商讨军政要事,凑巧外头两个副将起了争执,沈二郎前脚刚出营帐,底下的将士后脚就传来了商州的密信。
可那小将脚步一个不稳,画轴撞到桌角,系带一松,竟散开出一个姑娘的像子来。
营帐只有他并州世子在,那小将登时跪倒在地,求恕惊扰之罪,
他本就心烦意乱,揉了揉眉心便无过多苛责,直接令那人退下。
见沈二郎迟迟未归,他终于耐不住好之心,想到商州离此地千里之遥,是什么样的女子非得从商州传了画像过来?
他心笑,难不成是沈二郎的一桩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