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抚着铜镜里的自己端详了许久,心里美滋滋的。
指尖忽然摸到了铜镜四周轻微凸起的浮雕图案,虽算不上华丽绝伦,但这工艺倒是十分精致,沈晚夕借着昏黄烛光仔细瞧了瞧,忽觉掌心一热。
这是……并蒂莲?
可不是么,莲叶之下还有刻有鸳鸯戏水的图案!
蓦然呼吸一窒,云横可真会挑啊。
不过,一个年轻俊朗的大男人去挑镜子,店掌柜就算是再没有眼力见儿,也晓得是给家里的小娘子买的,若是不推荐这样象征夫妻琴瑟和鸣、鱼水相谐的铜镜,还能推荐什么样式呢?
沈晚夕从屋里出来,云横只晓得她高兴,丝毫没注意到她脸颊怪异的潮红,只问:“先喝汤还是先吃饭?”
沈晚夕想了想道:“先喝汤吧,鱼汤放久了会腥。”
小勺子轻轻搅动着牛奶般顺滑的鱼汤,舀一勺轻轻一吹,浮在汤面上的小葱花和胡椒粉四散开去,鲜美的鱼香味瞬间扑进鼻尖,软嫩的鱼肉剔去细刺,入口即化,鲜得不像话,而泡在鱼汤里的煎鸡蛋完完全全浸润了汤汁的鲜美,每咬一口都有浓香馥郁的汤汁往嘴里钻。
“鱼汤里放煎鸡蛋还是我阿娘自创的,没想到这么好吃!”
云横没有抬眼,默默嗯了一声。
这么冷淡?沈晚夕瞄了眼云横,总觉得他怪怪的。
云横已经在喝第二碗了,见她回来仍然是默不作声地剔着鱼刺,根本没有多看的意思。
他对她的相貌似乎从来没有过多的反应,哪怕是方才纱布解开时,他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好看”就没有多瞧。
她的相貌,难道不值得他多看几眼吗?
沈晚夕低哼了一声,搁下汤碗,闷声问道:“云横,我好看吗?”
云横愣了愣,随后看了她一眼,语气颇为疏淡道:“下午我不是说过吗?好看。”
“……”
沈晚夕被这生硬而不耐烦的回答噎得死死的,轻轻咳嗽两声,又不依不饶地追问:“是哪种好看?”
云横斟酌了一会,想起下午遇到钟大通时逼问他哄媳妇的第三个办法,之前两个他都照做了,效果似乎还不错,所以他很急切地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当时钟大通一拍脑门,“让她吃醋”四个字猛地从嘴里冒了出来。
不仅如此,钟大通还好心给了他一份名单。
云横一边想,一边背:“村里的寡妇刘娘子家的阿萝,差一些就同我定亲了,她肤白貌美,樱桃小嘴,也好看。”
“???”沈晚夕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云横面无表情,继续道:“卢大姑家的喜鹊虽然脸上有几颗黑子,但好在胸大臀圆身段好,让人移不开眼。”
“……”
沈晚夕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在心里暗骂,色胚!流氓!臭无赖!
还有几个人名,云横干脆一股脑儿说了出来:“三岔口王家的莺莺,隔壁的燕燕,三里桥的柳腊梅,五里桥花大娘家的朵儿,北野村的玉秀和兰芳,还有朱家村刚死了相公的刘寡妇,都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
碗底一沉,沈晚夕心里堵得慌,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是谁说过,只要她一个人就足够了?
原来在他眼里,她沈晚夕就是这山里平平无的一朵野花,跟那些莺莺燕燕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阴差阳错地被他买来做了媳妇,两人搭伙吃饭而已。
末了,云横淡淡看她一眼,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也不错。”
沈晚夕冷笑一声,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