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呢?你想搅乱你妹妹的婚礼么?”皇帝神色凛然,听着语气并不容她反抗。
“不是、”她委屈地嘟囔一声。他未免过于强势霸道。
“更何况刘卫已经派人过来看守行宫,此刻已经不会随意放人出进。若放你出去送嫁观礼,刺客趁机溜走怎么办?贵妃担得起这责任?”
“”皇帝三言两语已经叫她无可辩驳,虽心不满也只能妥协,“臣妾知道了。”
“乖乖待在朕身边,此事也不必过分忧思。朕会护你周全。”皇帝覆上她的手安慰道。
“皇上也不必过分忧思。”她也安慰道。刺客要杀的是他,自己躲得远远地必定不会有事,皇帝怎么反过来安慰起她来了。不对,若夜里有刺客偷袭,她同他睡在一张塌上会不会也跟着遭殃?!
“臣妾能不能回自己寝殿去睡?”她开口祈求。皇帝千万别责怪她啊,她又非圣贤,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嗯,可以。”轻易答应。
夜里她沐浴完换上寝衣步入内室,想着终于可以好好补补觉。却见皇帝已经坐在那儿了。
哦,他只答应她回自己寝殿谁,没说放她独自睡于心然一阵绝望,“臣妾伺候皇上沐浴。”
“不必,朕自己来。”他放下手里的折子起身往浴房走。
从傍晚回行宫开始,皇帝脸色就无一刻好过。为着几个刺客也不至于如此吧?他可是皇帝。于心然总觉得事有蹊跷,瞥了眼塌几上的折子,好心作祟想去翻看一眼。
“做什么?!”皇帝折返回来看到这一幕瞬间发怒按住折子,“你不要命了?!”
赶紧缩回手解释道,“臣妾只是想摆摆好而已,没想看。”一说出口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真想狠狠打自己一耳光。
皇帝倒并未怎么斥责,只是将折子一并带去了浴房。
绝对不是刺客的事!于心然生了疑心,是不是谁造反了?皇后疯癫至此,难道华家狗急跳墙反了?否则皇帝这都不回皇宫,是不是皇宫已经被在皇帝沐浴这段时间,她想了十多种可能。
一直到殿里忽然暗下来。皇帝吹灭了所有的铜鹤颈油灯,掀被上塌,身上尽是皂角的清爽气息,还一反常态地并未来解她的寝衣。
他都没这心思了,看来事态真的很严重。
“皇上”她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他真的算得上一位明君,除去当年为了皇位而惹起的腥风血雨,登基之后大小政务事必躬亲,赏罚分明、任人唯贤。说起这个,她又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宗室为难他了么?
“皇上不要带着忧思入寝。”她难得主动依偎过去,从未见过皇帝如此模样,定是遇见天大的难事。
“你少折腾,朕便会少些忧心。”皇帝听了她安慰话,反而这么说。
“”真是不识好人心!
“在贵妃心里,谁是最重要的人?”
“臣妾的母亲和妹妹。生母。”她如实说,若欺君说心里最重要的是皇帝,他定也不会相信。
“你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唔,臣妾的母亲出身低微,其实其实是个伎人。可是从臣妾记事起,就未曾见过母亲奏乐或者跳舞。她无时无刻仪态端庄、温婉沉默,也十分貌美。”
“嗯,从你的长相看得出来。”
“臣妾确实长得就像她,可没有母亲美貌的十之一二。她并不识得许多字,但在臣妾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将自己所会的字都教给了臣妾。主母不准请女夫子教臣妾同妹妹识字,所以皇上命臣妾抄书时,其实书上有很多字是我不会写的。” 说起来还有些窘迫,上次他说她写错字那次,那个字她就不会。
“嗯,从前为什么不告诉朕?”皇帝沉静的声音传入她耳朵。其实他平心静气时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以后有不会的字都来问朕。”
于心然又同他说了很多关于生母的事,不论有多琐碎,皇帝都耐心听着。父亲定早就忘记了她的生母,妹妹虽然不是母亲亲生,但是世上只有自己和妹妹还记得她。
“朕回去之后,封你母亲做诰命如何?生母。”
“斯人已逝,这种虚名并不重要的。”她真觉得只要自己心里永远记得母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