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在山谷里时,她竟然还觉得皇帝对她终于有些温柔,原来尽是假象。
“臣妾遵命”心腹诽着,欠了欠身面上恭恭敬敬地回道。
如此平息了这一番小闹,皇帝很遣散众人,大庭广众之下他隐忍不发,更只字未提查找幕后指使之事,一切暂时被描淡写地掩盖了过去。
趁着御医还在为皇帝清理伤口的空荡,于心然回星阑阁沐浴,洗去满身的疲惫与泥污,命宫人们打包了她要用的衣裳首饰后预备去皇帝寝殿侍疾。却在星阑阁附近遇见徐雁秋,“贵妃娘娘。”他虽身着绣品雁官服,难掩读书人的出尘气质,远远就能认出来。
看来徐雁秋有意在此处等着她,二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娘娘,天色已晚,臣必须立刻离宫,长话短说。刘卫大人已被皇上革职,皇上方才任命大理寺卿和幽州巡抚一同彻查刺杀之事。并且命令暗查不许声张。下官在幽州巡抚手下办事,也将从旁协助。此事关系甚大,娘娘也要多加小心千万别被无辜牵连,有任何风吹草动臣都会先知会娘娘。”
她小心什么?总不可能是她派的刺客刺杀自己和皇帝,“多谢徐卿,本宫知道了。你见到欣然没有?”
“臣暂时未见过于七小姐,出了如此大的事,臣相等事情平息后再去见于七小姐。”徐雁秋恭敬道。
他考虑得周全,如今最要紧的事便是查到华家刺杀皇帝的证据。于心然迫不及待想见皇后自高处跌落的惨状!
“那徐卿先忙,本宫要去灵犀殿侍候皇上汤药。”于心然点头示意之后翩然离开,徐雁秋如此严阵以待并非是过度反应,这场刺杀必定引起朝堂之上另外一场更加猛烈的腥风血雨。
皇帝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说:他要谁是主谋,谁便是主谋。
朝堂之上的博弈步步紧要,像他这般的城府,定会将刺杀的罪名利用到极致。即使荣国公真无辜,看着这几年他想扶持谢清上位的心思,华家必定难逃此劫。
于心然跨进灵兮殿内室时,皇帝已经沐浴完毕包扎好伤口靠在床塌上,谢清亲自伺候他喝药。
不愿打搅他们,正转身要走。
“贵妃怎去了这么久?”皇帝沉声叫住她,听着语气不善,隐隐含着责备。
她转身恭敬道,“臣妾沐浴过后才来。”
“皇上别责怪妹妹,她年纪小,经历这场劫难九死一生,心里定也害怕极了。”谢清为着她说话。
假惺惺的!于心然不由感叹谢清和皇帝真是天生一对,他们这种人,心里怎么想的与面上怎么做的完全是两套。这处世之道她全然学不来。
谢清又同皇帝禀告了些宫务上的事,凤印一直没回皇后手里,宫里人惯会见风使舵,现下后宫诸事都是问过谢清的意思再做决断。这也正是皇后恼火之处,两人已经不止一次为这权力分配而争执。谢清半步都不退,牢牢把控来之不易的权力。
谢清没待多久,又因宫务之事被她身边的大宫女叫走。
伺候皇帝汤药的活计就落到了于心然手里。药已半凉,她舀了一口递到皇帝唇边。
皇帝并不张口。
“皇上请进药。”山洞里要她拔箭,现下还要喂他喝药。自己真真无辜,又不是她找刺客行刺皇帝,皇后借她出气,皇帝不但不为她说话,还命她侍疾至他痊愈。
“朕不想喝。” 他轻推她递到唇边的汤匙。
莫名其妙!她忍不住冲动问,“可方才谢、方才淑妃姐姐喂药之时,皇上怎么喝了?”。谢清喂的他就喝,她喂的他便不喝,皇帝差别对待过于明显。
“朕既然没死在山洞里,如今也用不着这药,这同宁要雪送炭,不要锦上添花是一个道理。”说这话时皇帝闲适地靠着背后的软垫,宽大竹青色寝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隐约可见里头缠绕着的层层纱布。
不喝正好,省得她费力气伺候他喝,用汤匙拨弄了几下剩余药汁预备放到边上去。
“徐雁秋今日也来了。”皇帝忽然转换话题。
“唔,臣妾看见了。”
“方才耽搁这么久,是去见他?”他一双眼眸凝在她身上,于心然的任何神情动作都逃不过这双眼睛。
“没有的事,臣妾说过在星阑阁楼沐浴花了些时间。”为了避免麻烦她撒了个小谎,反正皇帝重伤躺在塌上。
他不是不喜欢她提起徐雁秋么,怎么又主动提起,真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