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烧的极旺,照亮两侧褐色墙壁,一名狱卒正在用长鞭狠狠抽打刑具上绑着的人,那人蓬头垢面已然看不出模样,浑身满是长长的血痕,不知被抽了多少鞭,好似没了生机。
宁栖脚下像生了根,紧紧盯着那边的人,双目逐渐红润,指尖紧紧揪着衣袖不敢出声。
看到周远海过来,监察的刑部侍郎突然迎上前,“周太尉怎么来了,可是要提审哪个犯人?”
说到这,他又觉得不对劲,就算要提审犯人应该也轮不到对方亲自前来,而且好端端干嘛带个蒙面女子。
“你做你的事,本官只是过来看看。”周远海撇了眼那边,“如今多少鞭了?看着跟没气似的,别把人打死了。”
要是真打死了,这宁姑娘还不得疯了,以后还怎么伺候皇上。
闻言,那刑部侍郎只是讪讪一笑,“如今才二十四鞭,就算打死了也是他的命,这刑部打死的人还少吗?”
周远海突然扯着他来至角落,后者一脸不解,虽说这宁怀元有些来头,但听闻对方早与宁尚书决裂,如今宁家都不再理会他了。
“趁还有口气,后面的随便意思一下就好,真打死了有你麻烦的。”周远海不由叮嘱一句。
那侍郎依旧非常不解,可为官多年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突然轻咳一声,他大步上前推开狱卒,亲自接过长鞭狠狠抽了下去,似比刚刚更重。
周远海憋着笑低下头,这有些行刑的手法有轻有重,有的看似软绵绵,实则专挑筋脉多的地方下手,这不一下子人就没了。
而有的看似狠辣,但下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死不了人。
皇上让自己来这一趟,想必应该也是不愿宁怀元就这么死了吧,毕竟其手还握着不少其父亲贪污受贿的证据。
宁栖也看出一些不对劲,直到三十鞭结束,她才立马跑过去将人从刑具上放下来,只是触手全是鲜红,她险些要扶不住眼前人。
“来来来,把宁大人扶出去。”那侍郎突然挥挥手。
立马就有两个狱卒上前帮忙,宁栖发现她爹好像似没了气息一样,泪珠不自觉滚滚落下,立马急着赶紧跟出去,这时候找大夫说不定还来得及。
等上了马车,周远海也没有再跟着她去客栈,只是让她记得回宫。
宁栖知道一定有人在盯着自己,或许从她一开始进京的那一刻就已经暴露在别人眼,她自然不会傻乎乎想着逃跑,只是眼下她爹的伤最要紧。
不知道洪氏她们是否还在客栈,等马车停在门口时,她花了一锭银子让小二帮忙扶她爹上去,又让掌柜赶紧帮忙叫个大夫。
幸好洪氏还没有离开,只是病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乍一看跟她爹一样毫无血色,但看到浑身是伤的人时却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老爷这是怎么了!老爷您别吓妾身呀!”
“爹爹!”宁依依也围了上去。
一屋子顿时乱成一团,宁栖亦是心急如焚,左等右等大夫一直迟迟不来,等她准备让菘蓝再去看看时,外面才立马走进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
“这病人似乎有些严重……”看到床上的人大夫也眉头紧锁。
洪氏一直在哭喊,宁栖被叫的头疼,干脆走出房间,疲惫的揉着脑袋,多日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些许松懈,至少不是最坏的结果。
青县一听就是个偏僻角落,但只要能够远离京城纷争就好,也让她爹看清那个祖父的恶心面目,她们家能有今日,全拜对方一手所赐!
只是依依一直都想嫁到京城,只是如今她们家这个情况怕是有些艰难,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
宁依依突然从屋内出来,红着眼眶一边上前拉住她胳膊,“前几日有人来报了个平安,但并未说你去了何处,这几日我与娘都担心你是否被扣留在宁府,我还去了宁府找你,可是却被那些人赶了出来。”
宁栖目光一顿,突然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渍,“我去了何处不重要,只要爹爹回来就好。”
猛地点点头,宁依依泪如雨下的将她拥住,这几日仿佛憔悴了不少,整个人都有些泣不成声。
她没有问为何对方会把爹爹带回来,这种时候她已经明白很多事情都不像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不多时大夫忽然从里面出来,两人立马上前追问,“爹爹如何?”
大夫提起药箱眉间紧皱,“伤的太重,已经伤了根本,命倒是可以保住,就是日后难免会有各种不适,所以平日还是得多注意一些,切不可过多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