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没好气地伸手戳了戳阿福的脑门,“有这个心眼儿,用在别的上头多好!”
阿福从小被她和丈夫娇宠着,养得有些个傻乎乎的。她年纪还小,大家自然都只觉得娇憨的女孩儿更可爱些。但总有大了的时候,出了阁,谁又能叫她继续这么没心没肺的?
可说她傻吧,偏偏又总喜欢关注这些个没用的东西。
“嘿嘿,娘,皇后娘娘还好吗?”阿福讪笑,终究压不住心里好,不好意思直接如妃怎么样了,只能旁敲侧击问起了周皇后。
昭华郡主噗嗤笑了,这丫头还知道转弯抹角了。才想着她没心眼儿,这心眼儿就耍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皇后娘娘好着呢。”老对头降了位份闭宫待罪,任是谁心胸再开阔,也得暗暗欢喜一回哪。
昭华郡主手抬起来,把阿福偷偷去抓冰凉的果子的手拍了下去,“不许贪凉。”
想到周皇后的处境,昭华郡主又叹了口气。
先帝赐婚,皇帝的发妻,大婚这么多年,周皇后的名声一直很好。贤惠,端庄,宽容……不用想,昭华郡主随口就能说出一串儿的话来形容周皇后。就是在民间,百姓们谈起周皇后来,也得挑着拇指说一句,不愧是母仪天下的国母。
可叫昭华郡主说,眼瞅着丈夫宠幸一个又一个别的女人,甚至每隔三年,还要亲自主持选秀,替丈夫挑选小老婆。等丈夫小老婆进了宫,要和她争宠,生了儿子又要和她的儿子争宠。这种日子,实在是太过憋屈了。
“叫我说,这都是舅舅的错。”见昭华郡主面色不虞,阿福哼了哼,“他要是和皇后娘娘一心一意地过日子,没有这个妃子那个嫔的,哪儿有这么多事啊。”
如贵妃行事虽然叫人不屑,可归根结底,要不是皇帝舅舅给了她滋生野心的底气,她敢么?
这话若是旁人家的姑娘说出来,说不定要被好生地教训一通——身为女子,怎么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辞?不过昭华郡主却深以为然,她的父母间便没有什么妾室通房的,她和丈夫之间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甚至连她的两个兄长一个兄弟,再有薛三也都是只守着妻子一个的。
看得多了,便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话倒是,不过你还小,不当说,只心里明白就好。”昭华郡主搂着阿福,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教教女儿,“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女子就该受那些个委屈?”
阿福认真点头,“就是。”
“就是什么?”靖安侯从外边走进来。
昭华郡主站起来,“今儿怎么这样早?”
往常都是衙门里吃了饭,过半晌后继续处理公务,往往得到日头西斜了才能回来。
“下朝早,横竖衙门里无事。”
阿福嘿嘿嘿地笑,“一定是我和娘这两天都不在,爹爹一个人吃饭孤单,赶着回来看娘的。”
“哎呀我的闺女呦!”别看在外头靖安侯青衫长袍,看上去清俊高洁,跟个下凡的神仙似的。回到家里,就是另一幅面孔了,用昭华郡主的话说,就是没个正形儿。
将阿福抱起来往上抛了又接住,左看右看喜滋滋,“不愧是我的女儿,聪慧极了。”
“女儿随父,爹爹是探花郎,阿福也不能笨呀。”
紧接着父女俩又相对吹捧了一番,叫昭华郡主听得浑身起了好几次鸡皮疙瘩。
午饭后,靖安侯回了衙门。
昭华郡主带着阿福歇了晌后才起来,定国公夫人许氏过来了。
薛婠的亲事,还是定了下来。
“这么说,大哥是愿意的了?”叫昭华郡主说,东平侯府韩家,算不得多好的去处。诚然,薛婠定下的是东平侯的嫡次子,身份上并不吃亏。且韩清本人也是有些才华的,日后前程可期。
但可着京城里有些头脸的人也都知道,勋贵人家,有两家不能入。一个是泰安伯府沈家,另一个就是东平侯府韩家。
泰安伯府是子孙不争气,靠着祖上的荫庇,坐吃山空。伯府又不是世袭罔替,顶了天再传一代。若没个能撑起门楣的子孙,早晚有落魄成平头百姓的时候——或许还不如寻常百姓哪。
至于东平侯府,完全是因为内宅太乱。东平侯很有些宠妾灭妻的架势,嫡庶两脉斗得厉害,家丑都扬到了外头。东平侯竟不辖制弹压,也是叫人侧目。
昭华郡主原本以为,传出了韩小公子与丫鬟之间不清不楚的流言后,薛婠的亲事算是作罢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