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江老太太开始老泪纵横。
要说她年轻时候颜色好,阿福绝对不打折扣的相信。都一把年纪了,哭起来也正经还是个很好看的老太太。
“也是你们祖父走得早,虽说哥哥当家,可到底不如亲爹哪。甭管你姑母做了什么,还不是心里头不安稳,想着与娘家再亲密些么……”江老太太拍着腿哭得难言,“我可怜的蓁蓁啊……兄嫂都不能明白你的心……”
帕子一沾眼角,姿态好看极了。
阿福偷偷地跟坐在旁边,一脸木然的薛娇说道,“学着点。上次五姐姐你哭得鼻涕都出来了。”
“噗!”没忍住,薛娇笑了出来。
江老太太:“……”
略带茫然地看了看薛娇,下一刻就怒了起来。
这还是亲孙女不是?
“五丫头!”
江老太太怒叫了一句,又觉得自己严厉了,缓和了态度,声音里居然带了几分乞求,“五丫头,祖母知道,你姑母行事不谨,叫你娘受了委屈。可你爹也算是给她出了气不是?也打了也骂了,还要怎么着呢?不让她回娘家来,那你姑母往后在婆家可怎么过日子啊!就传出去,与你们几个丫头的前程,也没什么好处是不是?”
又看薛婠,“婠丫头,你是长姐,多劝劝五丫头。这家和才能万事兴旺哪,再说,再说你姑母也一直惦记着你,有了好事儿都来先告诉咱们呢。要不是眼前出了这些事,那……”
“姑太太有什么好事儿,惦记着咱们家姑娘了?”帘子一挑,昭华郡主脸带寒霜,大步走了进来,身上的火气都能肉眼看出来了。
她走得很,帘子都落了下去,许氏才跟上。
“老太太好。”昭华郡主敷衍地问了一声,不看江老太太的脸色,自顾自地坐在了阿福让出来的椅子上,将阿福拉到了怀里来。看着江老太太,“您也说出来,叫我和大嫂都听听,也好替姑太太在三弟三弟妹面前分辩分辩不是?”
听薛婠的丫鬟跑去说江老太太把几个姑娘都叫到了松鹤堂,她和许氏都气了。
江老太太待几个孙女都是些面子上的情分。别说薛婠阿福她们了,就连薛娇这个嫡亲的孙女,因周氏的缘故,也在江老太太这里没得到过什么疼爱。
不用想都知道,这会儿把几个孩子叫过去,江老太太到底打了什么算盘。
无非就是想着小孩子脸嫩,不好反驳她,想让孩子去替薛蓁求情呗。
就薛蓁做的破事,让孩子们听了,昭华郡主都觉得污了孩子的耳朵。
真那么疼爱薛蓁,那天薛三当着她的面把薛蓁骂了个狗血淋头,严禁她再回娘家来的时候,老太太怎么不出声儿?
昭华郡主实在是膈应江老太太这种人,专门架桥拨火儿,没事儿的时候好话都叫她说了,有事儿了就缩回脖子,什么儿子什么闺女,都抛下不管了。
许氏看了一眼薛婠,问道:“前儿你说,要亲手给我做条裙子,可做好了?”
“才刚裁开了,还没缝上呢。我这就回去做。”薛婠忙起身回道,趁机招了招手,把几个妹妹都带走了。薛嫣犹豫了一下,也跟在了后边。
等她们都出去了,许氏才淡淡地开口,“其实,丫头们能懂什么呢?”
她也有些后怕。薛婠的亲事正在说,江老太太嘴里没个把门的,回头再把薛蓁说的什么王府什么侧妃的顺嘴吐露出来,薛婠能当场就厥过去。
因此,也不再如往日那样的恭敬了,“老太太有话,与我们说就好。或是觉得,我们做媳妇的无能,便寻国公爷,寻侯爷和三弟到跟前来,有什么话说开了倒不好?”
女孩儿们都走了,可屋子里还有丫鬟在。被两个儿媳妇一通冷言冷语,江老太太受不了了。
她老人家哭道,“我倒是想和你们说,这两天,你们谁往松鹤堂来送过一个脚印吗?就小门小户的,都讲究个晨昏定省,给老人儿请个安呢。可怜我也是个诰命的夫人,连个孝顺儿子儿媳妇都没有了!”
先还有几分装模作样,越说,却越是悲从来。
“老大老二,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你们如此我也不怪你们。可老三呢,总是我亲生的,为了个女人连娘也不要了,亲妹妹也不要了……我怎么这样的命苦啊!”
一面哭着,一面拍着腿喊“国公爷”,又哽咽着,“你怎么就走到了我的前头呢?”
许氏头疼,昭华郡主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