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阿福左看看又看看,脚上被人碰了碰,侧过脸看见薛婧正朝她挤眼睛,便心领神会地与薛婧一起溜了出来。

薛婧眯着眼睛,在阿福耳边小声鼓动,“走,咱们也去看看二姐姐。”

她二姐姐,最是个能装模作样的。前天回来的时候,脸上红红润润的,过了一天,就起不来了?再说,就她二姐姐身边丫鬟婆子足有七八个,每到了晚上守夜的丫鬟就有两个,还能让她着凉?薛婧横竖是半句话都不信的。

阿福也是个好心很重的。她与其他几位堂姐关系都不错,唯有二堂姐薛嫣,见得少,也很是生疏。印象这位二堂姐每次回来,都是一脚迈八脚跟,前呼后拥的很是有些金尊玉贵的意思。

于是两个小姑娘,手拉了手,瞅着没人注意,偷偷地往薛嫣的住处溜了过去。

薛嫣住的院子不算大,胜在严谨雅致。薛凊到的时候,薛嫣正坐在妆台前,叫人给自己梳头发。

看到薛凊进门,薛嫣眼睛就是一亮。立刻跳了起来,“哥!”

她今年十岁了,可生得纤细单弱,个头儿看上去却与七八岁的小姑娘差不多。

幸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坯子,一张瓜子脸,五官都甚是精致。尤其,因多年体弱,脸上总带了些苍白,叫人看了难免更心疼些。

看着唯一的同胞妹妹,薛凊心再多的不满,也被疼惜取代了。轻抚着薛嫣的头发,“听丫鬟说你身上不好了?现下好些了没?”

薛嫣抱住薛凊的手臂,“刚才绣儿伺候我用了一碗燕窝粥。”

她笑得眼睛弯弯的,“热乎乎地吃下去,觉得好多了。这是今年才得的金丝燕窝,回来的时候外祖母硬叫我带上的。哥,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去些。”

阿福和薛婧一起过来,薛婧长了个心眼儿,领着阿福绕到了后门儿进去,扒着屋子后边偷听。正就听见了这么一句,她撇了撇嘴,嘟哝了一句,“就她矫情。”

薛嫣被她外祖家里的人教导得与许氏不亲,每次回来,还要大张旗鼓地闹腾一场,十次有九次是又病倒。偏偏老太太总还觉得是抓住了大房的错处,借此要训斥上许氏几句。

薛婧早就看薛嫣不顺眼了。

“算了,咱们还是走吧。”阿福也凑在薛婧耳边小声说道。

薛婧也觉无趣,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很不满,领着阿琇蹑手蹑脚地走了。

二人走在游廊上,薛婧顺手揪了朵花儿,愤愤地说道,“二姐姐也真是的,每次回来都要生事。不过一包儿金丝燕窝儿罢了,难道咱们家里没有?就巴巴儿地从她外祖家里带回来,叫人听着,还得以为我娘刻薄了大哥哥呢。”

阿福也觉得挺无语的。她来了这几年,大伯母许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多少还是知道些的。真是那等心胸狭窄容不得先夫人儿女的,她娘也不会跟许氏这般要好啊。就算不是亲生的,没有掏心掏肺地疼爱,那也是人之常情,可说到亏待,半点边都不沾。不然,她大伯父就不会饶了大伯母。

薛嫣说话行事,是有些伤人了。

“四姐姐,这话你心里想想就算了,全看着大哥哥吧。”

其实薛嫣愈是这样,薛凊才是夹在间愈发为难的。

“要不是看大哥哥,谁耐烦让着她呢。”薛婧咕哝了一句。往前走了没几步,还是忍不住继续与阿福抱怨,“你瞧瞧她一回来,三姐姐都不大敢出门了,避猫鼠似的。还有我娘……”

说到这里,猛地闭上了嘴。

许氏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她父亲是太仆寺卿。

太仆寺属兵部,掌皇帝舆马和马政。太仆寺卿,从三品的官职。许氏家算是将门,她父亲年轻时候在战场上受过伤,后转入太仆寺,一做便是多年。

也正是因原本从武,许家对女孩儿教导都很有些粗疏。许氏嫁了定国公做继室后,没少被那些高门出身的贵妇背地里笑话,就连这国公府的老太太,也不时地在出身上挤兑许氏几句。

许氏也要强,自己被人笑话了,立志就要把女儿教导成京一等一的贵女。所以薛婧的名字里,都有个“婧”字,取其美好有才品之意。奈何薛婧心直口,有什么话都不能搁在心里头。

她嘴里的三姐姐,名唤薛婳,是定国公的庶女。

定国公共有四女,除了薛嫣和薛婧外,另外有大姑娘薛婠和三姑娘薛婳两个庶出的。薛婳生母是先定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先夫人生下薛凊后不久,定国公另一个妾室也有了身孕。为了不委屈丈夫,先夫人就做主将自己身边的心腹丫鬟开了脸,给了丈夫做通房。

按说呢,有这么一层干系,薛嫣薛婳二人的关系应该更亲密些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