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历这时拿过了七日前查案之时,那赵美人的两个丫鬟做的口供。
“问题便在这里。凶手孟美人是媚药被盗,被人牵着鼻子走而深夜前往那碧云阁,但你说赵美人是为何非要深夜去碧云阁?”
“为何?王爷破案那日不是合理地推测了么?那赵美人和孟美人在体元殿所居之处相邻,是那欲要用媚药敲诈孟美人的太监第一次把信送错了地方。赵美人猜到了是孟美人有勾当,白日里俩人正好发生了冲突,赵美人便想抓个孟美人的把柄,便去堵人,属下觉得合情合理呀!”
嬴历摇头。
“不,并不。这推测乍看还好,但细想,却有很多漏洞,其一,敲诈的太监如若真的是送错了地方,第二次再送,为了安全起见不应该选择同一处地方相见;其二,赵美人想去抓那孟美人的把柄可以理解,但她没必要独自去。”
随从一听,但觉好像有点道理。
“那可是,可是问题是孟美人杀人证据确凿,更可谓人赃并获啊!这赵美人和那敲诈太监都死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都是推论,或许,或许那敲诈的太监根本就不知道第一次送错了地方,毕竟体元殿的房屋都太像了,第二次再送,或许不过就是再度警告,或者催促呢?”
嬴历道:“问题便在于,那孟美人杀人的动机和证据都太有说服力了,她百口莫辩,而另一方,赵美人已死,便很容易让人忽略赵美人那方困惑。然事实上,蹊跷不止我适才与你说的那两点,你看”
嬴历将手指向了那赵美人的丫鬟的口供,指向了“白色手帕”这四个字。
“若是说,这手帕后来不在赵美人的尸体上,是孟美人拿走,处理掉了,可问题是,那敲诈的太监为什么用手帕,难道不是纸不更容易么?”
“啊,这这!属下听着,怎么也越听越觉得蹊跷,是啊,为何是手帕呢?”
“不止。”
嬴历又将手指指到了“穿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衣服”那。
“据她的丫鬟所说,赵美人那日出去非但是不许人跟着,还特意叫丫鬟拿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她是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深夜里去的那碧云阁。”
“啊,这,这,是啊,这又是为什么?”
嬴历道:“女为悦己者容,她不像是去见情郎么?”
“啊!”
深夜,那随从听得浑身鸡皮疙瘩。
“可这是皇宫,碧云阁与她相见的怎么可能是情郎?这这这!这好怪呀!难道是有人以陛下的名义?可是,可是那赵美人也不是傻的,陛下怎么会约她去那,唉,这可怎么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嬴历合上了那些东西
“事情怕是远比表面上看上去的复杂。”
同一天夜里,京城醉花楼,一名年过四旬,衣着华贵的男人晃晃悠悠,醉醺醺地从楼出来。
身旁两人搀扶着他,其一为他的贴身随从,另一个与他年龄相仿,亦是一身绸缎绫罗,乃其挚友。
那清醒的男人扶着那烂醉如泥的男人,“赵兄慢着点,慢着点,小心,小心啊!”
“没事没事!”
那醉酒男子先是笑,而后却骤然大哭,“我女儿没了,我女儿没了陈兄,她才十六岁,才十六岁你知道么陈兄!”
那被唤做陈兄的男子不断安抚,“赵兄,身体要紧,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过去?”
那醉酒男子蓦然扬天大笑,而后狠狠地道:“过不去了!孟逢德,你的女儿凭什么杀了我的女儿?我赵谡和你势不两立!孟逢德,我赵谡和你势不两立!!”
月色恬静如水,不一会儿,那空旷无人的大街上,便只剩下了男人绝望的哀嚎。
夜风轻轻缓缓地吹,卷起尘土,吹动街头高挂的红灯,也吹动了街边儿一辆马车的窗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