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此事如今当可以分明了吧?”昭阳公主十分心疼地搂住秦婉婉的肩膀。
她此时真是愠恼又自责!她本是有意今日请了秦婉婉进宫,没想到将她牵扯到这件事情,还受了这样的耻大辱。
反而是秦婉婉心里一片坦然,面容淡淡。从前听说书先生讲宫里的人勾心斗角的故事,她还觉得是多么高不可攀呢。如今看来,也跟她们乡下地方一样。从前在乡下,那些三姑六婆成天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的,今日说谁家的媳妇儿不检点,明儿又说哪个寡妇门前的是非。只是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也摊上了这样的事。
“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秦姑娘受委屈了。只是,你说太子有疾,此事是真的?”也不知是出于对儿子的关心还是出于八卦心理,皇上施施然问出了这句。
方才晋王说什么来着?御前撒谎,可是欺君之罪她只是情急之下胡乱一说,此事,婉婉还真有些心虚。
此时,她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一个重重地嘴巴子,为什么要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呢?刚才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竟然在情急之下就说出了“太子有疾”这样的话。
她看了一眼太子,楚更重新端坐在座位上,只是闭目养神,并不看她。而一旁的陈怀瑜正在气头上,见她看过来,故意别过了脸去。
“嗯,此事我倒是不应该问你。怀瑜”皇上看着秦婉婉坐立不安的样子,只以为她是因为方才验身心里不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直接这样问话的确有些不合适。
“姑、姑父”听见皇帝叫他,陈怀瑜赶紧收敛了心神,躬身走到殿。
“你成日里与太子起居都在一处,这位秦姑娘说的,可是实情?”皇帝重新提问,说法稍微婉转了一点。
“这”。陈怀瑜满脸怨念地看了一眼楚更。
太子可没有他表面看上去这么慈悲为怀,若是有损他的英名,陈怀瑜实在想不出来楚更会使出什么手段惩治自己。可若是否认的话,岂不是坐实了秦婉婉的欺君之名?
此时反倒是皇后和晋王,一幅好整以暇,拭目以待看戏的样子,就等着他说出是或者不是。
“秦、秦姑娘所言非、非虚”。陈怀瑜几乎是声音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唔”皇帝忍不住看了看太子。这样私密的事就被这么抖搂了出来,的确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此事就此揭过吧。不过,陈怀瑜身为太子伴读,知情不报,实属可恶。今日朕也不重罚你了,方才太子白白受了二十鞭子,你便同他一样,自行去领罚吧!”
“姑、姑父!”陈怀瑜和陈蕾瑜不约而同的唤他。
“这殿哪里有姑父?称陛下!瞧瞧这一个早上,你们把朕闹腾的。”皇上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父皇,二公子领了这一顿罚,想必也得好些时日养伤了。二哥才刚刚搬回东宫,身边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子侍奉,也没个细心的。儿臣瞧着,秦姑娘胆大心细又忠心,不如,父皇就让她去二哥身边伺候吧?”
昭阳公主顺水推舟地说道。今日,她特意安排陈婉婉到昭阳阁为太子烹膳,本也是存了将她引荐给太子的意思。只是到了御前,她便不好再征求太子和秦婉婉的意思了。
啥?又到太子身边伺候,那今日这梁子秦婉婉真是后悔今日入宫,这一遭,可是被昭阳公主给坑惨了。
“嗯,还是昭阳思虑周到。朕准了。太子今日也受委屈了。既然伤重,一会儿着人把东宫的车驾驶过来,送太子回东宫吧。”
“谢父皇!”楚更躬身致谢。
尽管陈怀瑜的嚎叫声就在他耳边,但楚更迈出御书房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秦婉婉只好步跟上去,忍不住回头,对着挨鞭子的陈怀瑜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是,婉婉对楚更也不敢怠慢分毫,足下的脚步亦是没有停滞。
若说平日太子殿下的脸色只是生人勿近、冷若寒冰,那么此时便是乌云密布、风雨如晦,似乎随时都会引发一场暴风骤雨,婉婉看在眼里,心里揪着如同打鼓。
本来还以为今日豁出去维护太子,也算立了功了。谁知道自己最后那句话虽说,是她在御前有点自作聪明了,但是她也是好心的!
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给太子殿下惹出麻烦
她思绪万千,一路不紧不慢地跟着,虽想去搀扶他,可是看他一点儿也没有想让人靠近的意思,婉婉便不敢去招惹了。
楚更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简直随时都能把她吃了。他强忍着疼痛,好不容易走到了健德门外,只见竹青已经驾了马车在那里等候。
东宫车驾用四匹白马,这马膘肥体键,踢脚轻盈,套上描金的马鞍,步敲打着汉白玉石店面,发出辘辘的声响。四面框架是上好的楠木,细腻镂空的雕刻着龙凤蝙蝠等纹样,千姿百态,各不相同,又用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越发显得富丽堂皇。镶金嵌宝的窗牖上,月白色的绉纱遮挡了外面刺目的阳光,使车里倾泻着柔和的光线。透过纱帘,外面的一草一木皆能看得清楚。
见竹青搀扶着楚更上了马车,秦婉婉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