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訾红道：“老七，你要完了。”

门无声地打开，张和才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李敛。从前轻狂绕过时光，飘摇的线绣出一个他不认得的人。

可是很，沾红的泪水疾风过雨，倒地的孩子爬起来，拍拍膝盖，继续往前跑。李敛推开孙訾红，抹了把脸道：“我得走。”

“你说得对。”她笑道，“我不能怕，我得走。”

张和才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勇，就像有人在背后伸了只手，猛地推着他往前去。

“我和你走。”

屋二人都看向他。

朝前大踏了一步，张和才重复道：“你带我走。”

孙訾红看了他片刻，转身离去，离开时衣带擦过张和才的手，仿佛一次交接的许诺。

张和才没有看她，他直走到李敛面前，一瞬间身上的伤全好了，哪儿都不痛，除了勃勃的血，他感受不到任何其他。

李敛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片刻笑了笑，笑没到眼睛里。

她有些累了，单手撑着床铺边沿，懒洋洋地道：“老头儿，你和我走？你要走去哪？”

张和才学她的话，说：“走去江湖里。”

李敛朗声大笑起来。

她笑得止不住地咳嗽，捂着嘴微微弯腰，纱布都有些松动。张和才被她的笑打散了些勇气，他怒红着脸尖声道：“你笑什么！”

李敛哈哈道：“笑你跟我走啊。”

张和才双拳握在身侧，用力到哆嗦起来。

“李敛，你不信我？！”

李敛的笑颜猛地全收了起来，仿佛屋还回荡的余音不来自她。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和才，现出冰冷残这种话，下这种决心。

深吸几口气，张和才闭了闭眼。展臂拉来李敛的手，他垂眼看着掌心一双素白的手背，忽然双膝跪下来。

【我才是你的佛。】

那么“我的佛啊。”我的修罗。他轻声道，“我随你走，你带我走罢。”

“……”

“……”

难以拨开的沉默在屋蔓延。

许久过去，屋上最后一片瓦被渡厄抹上，月亮完全被掩盖住了。

李敛淡淡道：“跪地上膝盖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