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张和才张了张口,道:“秋?秋不就五天后?”

李敛道:“对。”

张和才道:“那你现在去干甚么?”

李敛朝右上摆了下视线,道:“嗯……去占个好地方?”

张和才简直想撕烂她那张破嘴。

李敛挂了下笑脸,道:“日前我在王府院墙外见着俩混人,虽没捉着,但想是冲我来的。”

张和才猛地想起之前他二人在玉石店的追逃,身上的镖伤仿佛还在疼。

李敛又道:“上回的尾巴不知道处理干净了没有,或者弄干净了,他俩不是冲我,但在这儿住久了总是不好的。”

她耸耸肩,轻笑道:“我在这儿,给谁都添麻烦。”

张和才望着她踏前一步,欲再问些,李敛却后退一步,抵着厨房门。

手伸向后头,她拉开了木门。

门一拉开,月色昏昏洒落下来,李敛如背后生了一双眼睛,倒退着跨过门槛,跨出了门去。

站在月光之,她冲张和才朝外打了下手,道:“老头儿,我走了,你记着帮我把碗刷了。”

话落她笑了一笑,回身提气而跃,踏檐上灯影,隐入了盛夏的热风。

第二十九章

李敛说走, 便真走得很干净, 打她道别那夜起, 张和才已四日没有见过她。

张和才并不常常主动想起李敛,只她实在鸡贼得要命, 他每回夜里回屋,但凡推门见了香炉边上那只绿蟾蜍,立马便要想起李敛来。

想起她, 便要想起她的笑, 想起那些笑, 自然就要想起有多少时日没再见过那笑。

故而不自觉, 张和才已数着日子过了四天。

这四天他曾想过去打听打听李敛的事, 譬如她是何人, 从何处来, 往何处去, 又譬如她都在做些甚么事, 又有些……什么样的友人。

只是他一者并无向人打听她的地方,二者他俩早有接触, 没有突然做这打听的理由, 便是硬着头去打听了, 难保叫别人漏了出去,背后说道他些甚么。

若是刻意的和人说别朝外说, 那更是欲盖弥彰,简直和在大街上嚷嚷没甚么分别,故张和才只能将这些憋在心里, 像在喉咙里含着一个鸡蛋。

这天夜里洗漱净回了屋歇下,张和才做了个梦。

梦里他先听见李敛远远叫了他一声,又见到她笑着推开门,从外头走进来,坐在桌前,敲桌子要茶喝。

她道:“老头儿,我赢了,我回来了。”

梦里的张和才感到自己很和气,见她敲桌子,他于是就走去翻出茶叶来煮。

待茶滚好了,他翻了个杯子递过去,低头正沏上,视野忽见到一滴红落进碧绿的水里。

那滴红色烟一般在水沉底,而后散开,将绿水洇成微黄色。

他盯着那红色慢慢抬起眼来,接着便看到李敛笑起来。

她张嘴本欲言,口却猛然大朵地呕出血来,血洒在桌上,滴滴答答流下去,李敛接着笑盈盈地朝后倒下去,跌下鼓凳,倒进了黑暗。

张和才吓坏了。

他丢下壶猛地伸手进那黑暗去捞她,这一捞,手背忽然剧痛,立刻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