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李敛一愣,旋即笑道:“若你父王听你说这话,怕不是要罚你跪祠堂。”

又道:“你不认错?我要扭断你手指了。”

夏棠深呼吸几次,忽大叫道:“扭断便扭断!”话落她猛地朝后一扭,挣开了李敛对她左臂的钳制,左手指立时断了。

她大叫出声,却忍着左手的疼,右手抽了马鞭,朝后挥打。

李敛只以为她跋扈,未想到她性子硬到如此地步,急忙轻功点地,朝旁侧滑出一丈远,躲开了夏棠的鞭子。

夏棠暴喝一声,抬鞭又要挥来,李敛起手招架,却不像上次那般抽打,只刁住她腕子,卸了她手马鞭。

失了马鞭,夏棠赤手空拳仍是追打她,李敛拎着鞭子在院左右躲闪,最终寻了个空隙闪身而上,缠住她身子朝颈子后一个手刀,放倒了夏棠。

将她软倒的身子拦在臂弯,李敛面无表情的垂眸望了片刻,拎起她指已断的左手看了看。

年少的树总坚韧而难挫,风再大,刮不断它的魂。

世间之人,可总是如此么?

世间之人,向少如此。

鼻端出了口气,李敛轻笑一声,负起夏棠朝王府主院而去。

小世女断了指,这对张和才来说,简直是剜他心头肉的大事。

知晓了拗断她指的人是李敛,张和才险些忘了怂,去厨房寻了菜刀便要往外院去找她拼命,幸给张林他们拦下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张和才本已够恨她,谁知第二日他去探望夏棠,得知夏棠不在屋歇病,竟又去寻李敛,要求她拜师,张和才气得在屋跳着脚骂了李敛祖宗小半个时辰。

不仅夏棠不恨她,夏柳耽与李王妃竟也被夏棠死拦住,不许二人罚李敛,更不许他们施威压李敛,逼她收自己,小姑娘的犟劲儿和李敛的残忍顶在一起,抹干了泪,打碎了牙,一步也不退。

张和才不懂。

张和才也不想懂。

张和才只想日烂李敛的祖宗十八辈。

都不必等裘藍湘回来,他自知撵走李敛这事儿已泡汤了,肚子里恨得要命,却又不忍,更不敢拂了夏棠的意,因而说不得甚么。

他先前出门去寻先生,訾学馆早知悉夏棠,自然无人敢应。

为此事奔波不成,李敛这块心头病又没能除去,连日里他上下行走,满脸皆是郁气。

张和才连着又跑了几家学馆,和人磨破了嘴皮子,好说歹说,终请了个辞官在家赋闲的翰林先生来。

人家虽是初来乍到,却也早早听过夏棠的名气,张和才使了王府的名头,又花了重金,才说动人家下周来教课。

李敛宿在外院,外院在东,张和才则宿在府自己独院,独院在北,二人平日无事不相见。因着这个缘由,加之还有十来天便是夏柳耽生辰,张和才脚底下忙着,除却夏棠断指一事,几日来二人竟太太平平。

日子平顺滑过去,及过去浅夏,将入盛夏时天生异象,夏却反冬。

天忽寒下来,张和才出门时未做准备,叫北风扎了个透心凉。好在先生算是请到了,肩上这大麻烦卸了下去。

回府后,张和才疾奔回屋去换外袍,路上恰遇见个内侍,抱了一打被褥在院奔走。

张和才抬手招呼道:“你,去下厨房,叫使娘给我下碗头脑。”

那内侍颔首下礼,应道:“是。”

送过被褥,他转奔去了下厨房。

张和才回来得不巧,此时刚过午时不久,要做饭已晚了,厨房的掌勺都去后边吃饭,使娘则去了大屋给仆役送饭,内侍好找了一通才见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