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就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卿风摇头晃脑:“你没见过大学士一看到那些晦涩难懂的书,就满脸紧皱,等到终于梳理通顺,那褶子也就越发深了,学识都被被褶子吸收了,可不就是满脸的学识么。”
众人哄堂大笑,大学士不以为意,反倒捋着胡子美滋滋的道:“卿风这小子说话,终于有点东西了。”
只是他哪里镇得住这帮小子,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周玄清终于回来了。
卿风最是大胆,勾着他的脖子悄声道:“清哥,阿年怎么会赎身了呢?你舍得放她走啊?哎呀,我本想叫她来我家的……”言语间很是失落。
周玄清不动声色的将他推开,闷声道:“她母亲要来赎她,她自己愿意走,我若是拦了,岂不是耽误人家。”
卿风点头称是,他不清楚内情,只以为国公府宽厚。
时下玉京城里皆重声名,大户人家也不想落个坏名声,不过一个丫头罢了,死活不放还以为主家色迷心窍呢,万一被有心人弹劾为官不仁,那可就遭殃了。
不过这种人少,一百个也难有一个,毕竟大户人家家里日子好过,身边还有丫头伺候,赎身后就不一定了。
而且,那些卖女儿的,也不一定愿意回来赎。
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过了许久,周玄清无意看到见卿风皱着眉,满脸不解,见他难得露出这种纠结神色,便开口问了句:“你怎么了?”
卿风甩了下额发,偷偷摸摸的凑近周玄清,习惯性的揽着肩膀,神神秘秘道:“清哥,我觉得,有人喜欢我。”
周玄清面无表情的拍下他的手——
神经病。
回身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拿了本书随意的看了起来,看着身边的案几,不禁有些怔怔出神,在大年夜的时候,阿年还坐在他身边呢。
如今到了春日里,虽说天色暗的晚了些,暮色却依旧逐渐笼罩下来,远处云霞万丈,不过盏茶的功夫,还是彻底消散。
云央坐在石阶上,托腮看着天,从来没觉得这么难熬,从前阿年在的时候,两人总是能找到事情做,即便无事,也能说说话,逗逗趣。
想到这儿,云央就很是生气,她一回来就跟世子说过许多次,上元节唱戏那日,就是锦纹陷害她和阿年,可世子说什么也不让她去找锦纹报仇。
云央真的很生气,有些口不择言的冲周玄清发脾气。
“世子,您总是这也不许那也不许,阿年也就这也不敢那也不敢,才会让那些子贱人踩在我们头上欺负,世子,从我们进了长宁院,就没有一天不是夹着尾巴做人,比做那小丫头都要累一百倍。”
“我什么话都不能说,阿年即便是时时提点我,可我还是做不好,”云央情不自禁的流泪,“阿年那天,差点就出事了,世子,我明明就叫人通知您了呀,您为什么不来呢?”
云央流泪控诉,见周玄清背着手站在罩房前,如松柏一般,久久无言。
想到这儿,云央叹了口气,还是有点害怕,她被阿年提点的次数多了,其实也明白。
心里暗自想着,下次可不能那样和主子对着干了,如今阿年走了,她一个人,更要小心。
听见前院有动静,是世子下值回来了,云央连忙迎了上去,主动接替了阿年的差事,学着阿年帮世子整理衣裳。
德喜见了倒是调笑了一句:“哟,云央今天终于想通了。”
云央白了他一眼,她不想通能行么?幸好周玄清没有苛待下人的习惯,不然,就她回来后那几天的态度,早就被打死了。
周玄清这时才低着嗓子开口:“还很生气么?”
云央一怔,有些尴尬,又摇了摇头:“世子,我想通了,我们没有证据,阿年也不能站出来,算了,左右我和阿年都没有出事,至于那些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周玄清没有应声,心头有些恍惚,是啊,大家都没有出事,所有人都好好的,只有他不太对劲。
入了夜,开始有淅淅沥沥的小雨,都说春雨贵如油,那些枯黄了一冬的草木,终于得到滋养,连园子里那小池的锦鲤都开始活甩尾。
锦纹自从成国公府的姨娘,便得了一个独立的小院落,虽比不上长宁院,却也不算差,此时姑侄两人正在说悄悄话呢。
“姑姑,那日不应该走的,那贱人一定就在那里,帕子上的药厉害的很,贱人骨头都是酥的,若是那时咱们抓了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