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枝愣了愣:“你们知道这里有阵?”
谈楼主没想到她的重点竟然在此处,微微一顿,还是实话实说道:“说来惭愧,此阵隐匿得确实极好,此前我并未发觉。”
“是师尊您未发觉,还是几位宗主都没有发现?
若是都没有,你们又从何知道这阵究竟是冲谁而来?
既然知道了,那么你们也知道是谁设的阵,对吗?”
虞兮枝踏向前半步,急急问道。
“此时此刻,你最想的,难道不应该是洗刷你身上的污名吗?
这么多人要你伏诛,你还在关心这阵的来处?”
饶是好脾气如谈楼主,也忍不住有些着急。
“难道不应该关心吗?
这阵此刻可以冲着他来,下一次也可以冲着你们来,若是次次都发现不了,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每一位宗主都被困于这样的阵法之中吗?
!”
虞兮枝有些不可思议道。
谈楼主陷入沉默。
他何尝不觉得此阵实在来路蹊跷,然而所有人都一眼可以看出,这阵从一开始便是冲着谢君知来的,而谢君知擅出昆吾,被困于其中,便是咎由自取。
比起阵出于谁的手笔,妖皇容器出现于此,而虞兮枝身上竟然带了妖灵气……这两件事无疑成了所有宗主相较之下更为关心的事情。
谢君知既然被困,在他们眼中,甚至算得上是松了一口气……亦或者说是极好的机会。
此前便有许多人对于昆吾山宗让他镇千崖峰剑冢之事非常反对,可昆吾剑修太过霸道,彼时的谢君知又确实只是幼童,再行反对,实在残忍。
但此刻却不同以往,这算得上是谢君知和昆吾山宗自己将把柄送到了他们手中!
这一次,他们绝不会如此前那般手软,谢君知这个妖皇容器,就应当被封入无量山下的十八层妖狱,再也不见天日!
待此事了,再去追究这阵法出自何处,也不迟。
谈楼主自己不免也是这种想法,但他这样想,却无法对虞兮枝明说。
面对虞兮枝太过纯粹的眼眸,他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倒是红衣老道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别的什么,哑声道:“自然是因为比起这阵,反而是你身边的人更让人感到恐惧。
你知道他是谁了吧?”
红衣老道与虞兮枝的对话并未传音,而此刻满山谷俱寂,两人的声音自然传到了几乎所有人耳中。
听到红衣老道这句问话,许多弟子不由得面露惶然,尤其是昆吾山宗的弟子们,此刻已经不自觉地聚集到了一起,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心道小师叔不就是小师叔吗,不然还能是谁?
可……可听红衣老道的话语,好似却又分明不是这样!
虞兮枝看着两位师尊的脸,他们分明面容温和,语气也温和,可这一刻,他们也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居高临下。
“他是谢君知,不然还能是谁?”
虞兮枝寸步不让地看着红衣老道,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一道带着嘲讽的刻薄声音倏而从高天之上响起,太虚道的华慎道长面露不悦地立于云端之上,嗤笑一声,朗声道:“怎么,他难道还没有告诉你,他便是封印了妖皇的容器?
他身边那个妖兽,便是被封印在昆吾山宗的小妖皇?
昆吾山宗还想把这个秘密瞒多久?”
此言出,满谷俱寂。
有人怀疑自己听错了,也有人下意识喃喃出一声“一派胡言”,抑或“怎么可能”。
然而许久,高天之上却没有人反驳,唯一或许能反驳的怀筠真君,却也不在此处。
于是众人再去看那阵中的谢小师叔,却见那袭白衣静静伫立,神色淡然,好似也并没有任何想要反驳的意思。
寂静中,慢慢有哗然声起。
“小师叔,你说话啊,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
华慎道长不悦地垂眼看过去:“怎么,我还能捏造这种事不成?
!”
他的话瞬间点燃了所有弟子心中的疑问。
“什么妖皇容器?
妖皇不是在蚀日之战中被杀死了吗?”
“小妖皇又是什么?
这世上不止一个妖皇的吗?”
“所以昆吾山宗的小师叔体内有妖皇?
!那他究竟是人是妖?”
“所以刚才的妖灵气……所以虞兮……这妖女身上的妖灵气,也是因此而来吗?”
“为什么封印了妖皇的容器也能成为小师叔?
昆吾山宗这算是窝藏妖兽吗?
!”
……
比方才更加轰然的声音于山谷之中迸裂开来,无数弟子哗然不止,昆吾山宗的弟子们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那里的那位白衣小师叔。
半晌,终于有昆吾弟子喃喃一句:“不、不可能吧……小师叔怎么会……怎么能……”
却也有人终于忍不住道:“难怪……难怪他一人守一峰,那哪里是守一峰,那分明是封印他在那里吧……”
“所以我素来心向往之的小师叔……竟然……竟然体内有妖皇?
那他究竟是妖皇,还是小师叔?”
“那他的一身修为都来自妖皇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