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枝低头看看自己逐渐华彩的衣摆,觉得自己有话想说。
于是她偏过头,看向徐教习,摊手道:“现在不是只有一朵小黄花了。”
——她有花了,所以剑上有血,妖是她杀。
有问题吗?
一片寂静中,谢君知终于工整地簪好了最后一朵花,满意地站起来:“现在确实不是只有一朵小黄花了。”
虞兮枝说那句话的意思,是单纯的与徐教习呛声。
但谢君知同样的一句话,却仿佛在说,现在虞兮枝,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了。
红衣老道搓搓手里的符,心道这困字是用不了了,天困地困,也困不住这看上去病病歪歪的小子一剑,脸上已经带了笑意:“许久不见谢小师叔,小师叔近来身体可好?
没想到虞小真人的剑居然是你教的,真是妙哉,妙哉。”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话音刚落,谈楼主也已经拱手一礼:“谢小师叔,好久不见。
上一次的丹丸不知是否有用?
这次我也带了新的,只是还没来得及送来,谢小师叔可以试试看,这次的是否比上次更好些。”
“多谢两位关心,依然是老样子,谈楼主的丹丸也十分有用,只是我这身体确实不太争气。”
谢君知边说,边抬手轻咳两声,一一细细打来,却绝口不提教剑的事:“听说两位想要收徒?”
红衣老道眼睛微亮:“正是。”
谈楼主颔首:“确实如此。”
怀筠真人满怀希望看向谢君知,心道到底是昆吾人,下一句想必就是要替他婉拒这两位的好意了。
却见谢君知微微颔首,声音依然温和含笑:“那么在争徒之前,为何不听听她自己的意见呢?”
虞兮枝看向谢君知。
所有人都在叽叽歪歪,昆吾众人欺她辱她自不必说,虞寺易醉黄梨虽然站在她这边,愤怒呛声,却也堵不住悠悠众口,红衣老道与谈楼主前来也不过是争夺。
只有他站在她面前,施施然堵住悠悠众口,觉得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红衣老道与谈楼主微微一愣,也觉得自己方才实在是心急了一些,两人转过身来,看向虞兮枝:“丫头,你怎么看?”
“吾乃白雨斋斋主许淮望,化神大圆满,十几年前蚀日之战中侥幸不死,虚得天下第一大符师、大阵师之名。”
堂堂白雨斋斋主,竟是放下身段,认真自荐。
他素来红衣荒诞,放浪不羁,此刻却素了神色,背了手,认真看向虞兮枝的眼:“若是跟老道我学符,便是老道我唯一的亲传弟子,从此以万物为线,以天地为阵,世上有千万字,便有千万符。
老道自然带你周游天下,此后无人再敢看你不起。”
声音到末了,竟是带了几分杀气:“如有人再敢如今日这般,先来会会老道手中这千万种符。”
“我这边倒是没有斋主的豪情壮志。”
谈楼主儒雅一笑:“那日在一家面馆,看到小真人丸子搓得不错,而我也正好缺一位亲传弟子,更盼西雅楼能多一个二师姐。
为丹修者,恐怕此后便要绕着一口炼丹炉,上天入地寻药,枯燥也有趣。
例如时不时炸一炸丹炉,炼一炼毒丸子,也可慈济天下,也可随心所欲,天下一道,皆在一丸之中。”
“对了,我叫谈星净,化神后期,西雅楼此任楼主,别无所长,但丸子也搓得不错。”
两道音落,所有人都觉得已经被震到麻木无语,人人都看向虞兮枝,在等她的决定,怀筠真人想说自己的亲传哪能这样被人抢走,这世上岂有这样的事!
却对上了谢君知悠悠看过来的眼,不知怎的便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怀薇真人憋得难受,欲言又止,心道就算你虞兮枝多了几朵花又如何?
画符的和炼丹的莫不是眼瞎看错了?
却被怀筠真人一眼压住了到嘴边的刻薄话。
虞兮枝看着温和期待地向她递来目光的红衣老道和谈楼主,再看看吃瘪的怀薇真人,不可置信的小师妹夏亦瑶和徐教习,再看向一侧目露喜意与鼓励的虞寺和易醉。
她心底微涩,有喜意,明知自己应该谦虚一下,可有谢君知在这里,她却突然莫名很想试试任性一番,得寸进尺一点。
于是她露出微羞笑意:“丹我也没有炼过,符我也没有画过,剑我也还没修好。”
少女带了惴惴怯怯,说出来的话却恰恰与之相反,简直堪称大胆至极。
“所以……我可以都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