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瓷,这不是能由你决定的,天灾人祸,从来都是避无可避,且你已在尽力了,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我对不起岁岁——”
陆沈白心里一紧。
还是这样。
他听到下属来报的时候,心里便暗道:不好!
曲瓷幼年丧母,这是她心上的疮疤,今日相里金禾的事情,除却是碰上故人被托孤外,也是揭开曲瓷的旧伤。
“阿瓷,你如此沉湎于相里金禾的死,那钦州百姓呢?”
他只能这样将她拉回来,从她那孤寂和悲伤的童年,从阴判和命运无可辩驳无可回头的潮势。
“阿瓷,今日之事,非你之过,她可还有遗言?你一件一件说与我听,我们去做,好不好?”
门口忽然有人敲门。
“大人,备妥当了。”
这人的声音也是萧索的,幽咽而游曳。
曲瓷猛的回过神来。
对了,岁岁,岁岁被孟昙带走,她惦记着给相里金禾带糕点回来,孟昙拖不了太久,得赶在岁岁回来之前。
“有。”曲瓷道:“金禾留下两件事。一是岁岁,让我带去盛京交于她表姐葛薇琦,二是她的身后事,她不愿土葬,想一把火烧了自己,让我们将她的骨灰撒进河里。”
“嗯,”陆沈白应了声,向门外的人道:“不用棺了,去备柴堆。”
“是。”
那人刚走,外面就传来孟昙的声音:“姑姑和你娘还在说话,我们等会儿再进去。”
是岁岁回来了。
“不能让岁岁知道,”曲瓷立刻擦了眼泪:“沈白,让他们些。”
说完,两人一起出去。
岁岁在外面吃糕点,见曲瓷出来,当即跑过来:“姑姑出来了,我去给娘百味酥。”
“岁岁,”曲瓷拉住她:“你娘不在屋里。”
岁岁转头,疑惑看着曲瓷。
曲瓷将她带去外面,蹲在她面前,轻声道:“她被人接走了。”
“接走了?娘是不要岁岁了吗?”
岁岁小嘴一撇,就哭了起来。
“她没有不要岁岁,”曲瓷心下哀悸,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语气带着一丝颤:“她是有事走得急,让我先照拂你。”
“不。”岁岁摇头,一脸泫然欲泣:“我不要姑姑,我要我娘亲,是不是因为我吃了姑姑的百味酥,娘亲赔不起,所以将我典给了姑姑,我以后会还给姑姑的。”
“不是因为百味酥。“曲瓷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眶滑落,砸在地上,她的声音是无力的,手却是越收越紧,狠力攥住岁岁。
“岁岁——”曲瓷平复下,轻声道:“岁岁,你的孝心让姑姑动容,姑姑怎么会让你赔百味酥?你娘她啊,已经走了。”
天空沉寂,惨淡星子一闪一闪,奋力地亮着星点的光,曲瓷闭上眼睛,被流光扑落一身,她抱着年幼的岁岁,感受着那颗鲜活的心脏在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