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善又说:“我明天先回龙科处理那边的事。”
周老略略有些沉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周存善第二天是早上八点出的门,天寒料峭,街上的人不多,他把车窗滑下,空气寒冷,带着这个城市特有的江水湿气。周存善把车开去滨江路,路边少许早起的路人正在晨跑,江水湿气,如烟似幻。
这条马路记录了许多记忆,许许多多的夜晚,他就是挽着阿九的手,欣赏着滨江的夜色,走完这条长长的马路。
那时他总有一种感觉,仿佛这就是两个人的一辈子,缓慢而悠远的生活,长长的延伸着,一不注意,就是一辈子。
周存善把车停在路边。
他下车,抚摸着马路上的拦杆,他在一根栏杆上找到刻着的两个字母,zac,他温柔的抚着那个久远的痕迹,内心一片暖软。
之后他又开车去了榕大,榕大的学子如以往一样熙攘,因为到上课时间了,小跑着的学生洋溢着青春的单纯和热情,就像以前的他,以及阿九。
周存善慢慢把学校逛完,有时候他会停一停,想一想过去的情形。这么几年过去了,原本以为已经遗忘的情景,原来,他都记得。
午饭是在榕大后门的一家面馆吃的,老板娘还记得他,那时他和阿九常常来这儿吃饭,阿九说这儿味道好,份量又足,周存善开始并不觉得有多好吃,后来,却渐渐觉得,好像是不错。
老板娘问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他微微摇摇头。
老板娘是个乐观的人,安慰他说以后会更好。
周存善只是笑笑。
下午他沿着榕城的二环公路往北开,北山的半山建了一处墓园,陈九就葬在那儿。
陈九曾经有一个愿望就是住在看得到江水的地方,周存善选墓园的时候就特意选了这个地方,墓碑正对的方向,就是榕城的两条江,滨江路,就是那条他们常常走过的马路。
周存善把花摆放在墓前,细细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时光已经过去了这么几年,只有墓碑上她的笑容,还如往昔一般灿烂。
那么看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周存善哽咽着说:“阿九,我要走了,离开这个城市,也许会回来,也许永远都不回来,你走了这么多年,我到现在才知道是什么人害你,我很没用,除了逃避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对不起,阿九,对不起……”
话音还没落下,墓前的花却被人一脚踢开,周存善偏头一看。“是你啊。”面前一脸怒气的人,是以前喜欢阿九的人,他的情敌。
那人恨恨的看着他,说:“谁都可以来拜忌阿久,就是你不行……”他一手指着周存善,又说:“周存善,是你害死阿九的,你怎么有脸来见她。”说着猛的一推,周存善没有站稳,跌坐在地上。
那人又把那束花一阵猛踩,却尤不解恨,他瞪着他,质问道:“周存善,你老实说,报纸上写的事,是不是真的。”
周存善没有回答。
那人明了,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害死阿九,你一定不得好死……还有你爸爸,他应该下地狱,害了阿九不说,还要把她给杀了……”
周存善猛的站起来。“你说什么,阿九不是自杀的吗?”
“自杀?”那人冷笑。“你相信?我告诉你,阿九是被人推下楼的……”
周存善盯着那人。“你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