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须臾,耳边传出一声闷哼,她再睁眼时,便见那人倒在了地上。她抬眸时,一个穿着银甲的男子缓缓向她走来。

接着,从屋内冲出的几人,一一被他身后的弓箭手射倒在地。

孟妱只怔怔的搂着魏陵,眼看着沈谦之一步步朝她走来。

待她被人狠狠的拥入怀,身前传来他炙热的体温时,她才缓缓笑了开来,“你来了。”

她的一声低语,像是将沈谦之的心狠狠揉搓了一把似的,他不住的将她按向怀里,却仍觉着不够,他张了张口,却只发出低哑的声音:“怀仪,以后都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景德十五年初春,首辅冯英德在九嶷山太子祭天大典上犯上作乱,在太傅沈谦之、巡防营、纪淮军以及镇南军的协同下一举镇压。

因怀仪郡主护太子有功,特升公主封号,赐皇家魏姓。

立夏之日,太傅沈谦之在大殿之上跪向皇帝求旨——尚公主。

皇帝当场并未应允,生是任沈谦之磨了数日,才勉强松了口。连太后都不禁调笑道:“怀仪那丫头也有意,你早晚是要将她嫁出去的,又何必这一趟一趟给他闭门羹吃?”

皇帝哼笑了一声,皱着眉将药碗交到了姜贯手,才徐徐开口道:“朕的女儿,岂能再让他那么轻易便娶走了。”

太后不禁掩面笑道:“谁说是娶走了?人家不是都说了,是尚公主,与丫头同住公主府。日后不必向婆母请安问好,也不必屈从丈夫,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委屈不得她的。”

听着,皇帝的眉头虽还紧皱着,但嘴角却有压不住的笑意。

礼部拟定的黄道吉日正在一月后,指婚纳彩后,日子便近了。

九嶷山归来之后,沈谦之便命人将玉翠从濧州接了回来。

成亲的前两日,公主府,玉翠站在孟妱身后,一面替她细细梳着发,一面低声笑道:“明日,殿下便要入宫待嫁了。”

按照周朝的规制,驸马需先至寿康宫与太后行礼,后与奉天殿内与皇帝行礼,后与宝华殿外行三跪九叩之礼迎公主出宫。

孟妱闻言,低垂眼眸,仿若回到了她初次出嫁前的情景。

在那之前,她甚至没有同沈谦之说过几句话。只有一场荒诞的情事,和她满腔的期待。

如今回想起来,仍如一场梦一般。

可那到底是不令人愉的回忆,想着想着,孟妱的脸色便黯了下来。这时,门外忽而想起丫鬟的声音。

“禀殿下,卫将军求见,说有事要寻玉翠姑姑。”

孟妱迟疑了一瞬,朝玉翠摆了摆手,不多时,玉翠便回来了。

她瞧着玉翠脸上异样的神情,不禁问道:“可是……他出什么事了?”

玉翠顿了顿,起了几分使坏的心思,同孟妱道:“是啊,殿下亲去瞧瞧罢。”

孟妱闻言,果然惊住了,忙穿起一旁搭着的外衣,便向外走去了。待行至正殿,她隐隐瞧见屏风后男子的身形,可不就是沈谦之。她即刻便反应过来,是玉翠在捉弄她,正要回去时,听见了沈谦之沉沉的声音:“怀仪。”

孟妱步子顿了一瞬,并未回过头去,只同他道:“太后娘娘已同我说了,礼成之前,不可相见,不吉利的。”

“所以……只隔着屏风,听听你的声音。”

他现下仍会回想起亲自送她出京城的那一日,他当真以为,他们二人之间,只是一场孽缘,再无交集的可能。

而如今,上天待他着实不薄。

她还在他身边,今后,更会一直在他身侧。人越是在这般圆满之时,越是觉着如梦一般。

他生怕再次醒来,又回到了过去。

听他如此说,孟妱终是顿住了步子,缓缓退至屏风旁,月光映下来,正好将他颀长的身影映照在地上,而一旁,则是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