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可他偏偏亦未能放得下,放得开。

明明只是一句话,一封休书的事,他却硬生生拖了三年。

他从来不是那样的好人,在知道她是有意让她喝下那药时,他竟也曾真真切切的有过欢喜。那欢喜只因他知道,小姑娘也是心悦与他的。

可他就是那般磋磨了她三年之久。

“尝尝,韵儿曾说,这里的桂花酥饼,是顶好吃的。”孟妱见他愣着发神,将一碟酥饼推到了她眼前。

从前听人说,若是伤心了,吃些自己喜欢的食物,便能好一些。

沈谦之缓缓伸手取过了一块酥饼,放入口的那一瞬,眼眶不禁红了一些,他忙放下了酥饼,眨了眨眼。

见势,孟妱也拈起一块儿放在口,问道:“怎的?不好吃么?”

“好吃。”他深深的望着桌前坐着的人,缓缓的说道。

孟妱浅浅笑了笑,却将眸子移向街上。她虽是回了京城,可如今已没了郡主的身份,再要进宫去见陛下,怕是难了。

但此刻她又盼望着可以见到他,以女儿的身份,见他一次。

似是看出她的疑虑,沈谦之顿了顿,缓缓向她道:“待我进宫见过陛下后,便想法子带你进去。”

孟妱眸漾起涟漪,轻声道:“多谢大人。”还是那样的语气,轻轻柔柔,却带着些许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疏离。

方才心里腾升起来的暖意,好似即刻被人浇了一盆水一般,沈谦之指尖顿了顿,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会守着她,等着她。

二人回到屋内时,天色已浓黑。

沈谦之先在里间换好了衣衫,走去外间看见孟妱时,才想起,他的屋子里,怎会有她穿的衣裳?

思忖半晌,沈谦之从衣柜拿出了一件他的里衣,轻咳了一声,道:“今日出门,也没记得给你买衣裳,你先穿着这个,明日再给你买来。”

孟妱瞧着他的衣裳,不禁垂下了眸子,低低的应了一声,便接过衣裳往里走去了。

男子的衣裳穿起来原要比女子的衣裳简单许多,孟妱几下便换好了,只是沈谦之的身形比她要高大许多,衣裳一穿,生生宽了一截出来。

不知是他的衣裳与她肌肤相贴的缘故,还是夜晚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人的缘故,孟妱脸颊不由得热了起来。

她缓缓从里间走了出来,因着沈谦之的屋子里之前并没有陪夜的人,是以只有里间的一张床。她的手不禁攥了攥衣袖,有些话若是问出来,只怕会更加尴尬,遂怔怔的站在一旁。

“你去榻上歇着。”沈谦之从容的说着,便从柜取了一套被褥出来,铺在了床下。

见他如此说,孟妱忙小步匆匆走进了里间,缩回了锦被里。连日来的赶路,她确实已疲惫不堪,未有想象□□处一室的尴尬气氛,没过多久,她便睡着了。

沈谦之缓缓坐起身来,单手扶额撑在她榻前,见她气息平稳的睡在他身旁,心内没由来的一阵暖意。

孟妱光洁的额头前沾了几缕碎发,他伸手轻拨了开来。

去濧州城几个月来,将他贯来只拿纸笔的手磨的粗粝了,指腹划过她额前时,引得孟妱轻蹙了蹙眉头,翻过身来,朝向了沈谦之。

锦被随着她的动作滑下去了一些,她身上还穿着沈谦之的里衣,本就宽大,她这一动,胸前便开了一些。

姑娘姣好的身形显现在他眼前,沈谦之呼吸一滞,喉头咽了咽,他扯过锦被轻给她盖上了。

目光落在她脸上久久,沈谦之稍撑起了身,向她额间落了一吻。仅仅是一吻,将好似将他长久以来空空的心填满了似的,如此,便已餍足。

“睡吧。”他声音极轻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