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谦之心内亦是一悸。他们虽做了三年的夫妻,但相处在一处的时日并无多少。总共的两次房事,亦都是不愉的。
他们从未做过真正的夫妻,他方才的话还有几分责怪之意,怪孟妱仍不愿信任他,不愿倚靠他。
但当孟妱主动亲昵时,他何尝不是心跳不止,他亦尚未习惯这般亲密的相处。
沈谦之原想接过她手的茶盏,但他们二人之间如何有这样的默契,一个伸出手时,另一个还将茶杯握在手里。
他就这么捉住了孟妱的手。
本来躺在他腿上,已是极其的不自在,现下又被沈谦之握住了手,孟妱只觉她此时不但晕晕乎乎,还浑身发热起来。
曾经走在他身后的无数次,她都想要上前牵住他的手,后来,她也的确放肆过一回。可对上他那双冷厉的墨眸,她的勇气便消散殆尽了。
思及此,孟妱便忙松了手,身子往里靠了靠,离开了他的腿。
手只剩茶盏冰凉的温度,沈谦之强烈跳动着的心,这才缓了下来。见她动了动身子,忙问道:“可是又不舒服了?”
孟妱微摇了摇头,她骤然想起,沈谦之后来做的这许多,会否觉着是歉疚于她,或是可怜她?才想同她做一回真正的夫妻。
沈谦之将茶盏安置在了一旁,还想说什么,便听见她道:“我想歇一歇。”
闻言,他便抿上了唇,只坐在不远处静静守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船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将沈谦之吵醒了,他睁眼看时,发觉身上多了一件外衣,下意识望向矮榻,却见孟妱已不见了踪影。
心内猛地一紧,他一把撇开衣衫,便大步朝外走去。
“怀仪,怀仪!”沈谦之大步跨出船舱,便高声唤着孟妱的封号。
在船板上坐着与船家闲话的卫辞被沈谦之突然的行径吓了一跳,只怔怔的望着他,半晌说不出来。
“她人呢?”沈谦之几乎咬着牙问道。
卫辞将口的一口酒吞了下去,才缓缓道:“在……在后头呢。”
话落,沈谦之便大步朝船后头走去了。
卫辞朝着坐在他身旁的船夫抬了抬眉,道:“方才说到哪儿来着?”
那船夫却望着沈谦之离去的背影,久久不得回神,半晌,见沈谦之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半遮着口,悄声对卫辞道:“你家主子,还有这等断袖之癖?”
卫辞顿了一瞬,皱眉瞅了他一眼,“瞎胡说什么呢!”说罢,看着船夫瞧主子的眼神,这才想起,孟妱一路上都是男装打扮,虽瞧着秀气一些,加上她用药后嗓音的缘故,任谁也瞧不出她是个女人来。
又是同寝,又是这般撕缠。
也怪道船夫会这般说,须臾,他只将那人瞪了一眼,道:“休要多管闲事!”
沈谦之几步走至船尾,见孟妱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心内才松下了一口气。他并未再往走,只靠在凭栏前,远远的望着她。
沈谦之抵达京都时,已至初春时节,天还冷的紧。马车一入城门,便有人拦住了。
卫辞高声呵道:“也不瞧瞧是谁的马车,也敢在此拦着?!”
那守门的侍卫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他既不想真得罪了某个贵人,却也不敢渎职,正踌躇间,一个穿紫袍官服的缓缓走了过来,朝那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接着,他朝着马车作了一揖,道:“沈大人,例行公务,得罪了。”
孟妱也坐在马车之内,她一听这声音。便觉着有几分耳熟,暗暗朝外瞥了一眼,那人虽半低着头,她却也能认得出。
是孟沅的夫君,大理寺丞甄岢。
因着孟妱已扮作了男装,沈谦之未说什么,便领着孟妱从容的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