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沈谦之又重复了一句方才的话。
孟妱缓缓抬起头来,与他认真的说道:“但我们已两清了。”
如今哥哥已安康,陛下与太后都好好的在宫,兄长与外祖母也算过的顺遂,她不愿再去做冒险的事,她也不再需要沈谦之的愧疚。
这三年来,她亦有错,更知道两个若要长久的在一处,倘若没有彼此的扶持,是远远不够的。
但她累了,即便没有人去要求她付出一切。可她确实这么做了,她几乎透支了自己所有的喜欢与用心,在沈谦之的身上。
那些夜夜在暖香阁等待的日子,如今回想起来,仍会觉得心口阵阵发凉。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的目光便从未从他身上移开过。她会控制不住的在意沈谦之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她总是对有所有期待。
她希望他是欢喜的,最好,这种欢喜与她有关。
然而她从未见到过。
但她还是像一张撑满了的弓,时时紧绷着,在他的世界里,她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即便是为了守着沈谦之来房里而一夜未眠,可只要听到他也去碧落斋用饭,也能即刻精神百倍的赶过去。
她现下才知道,那三年来她做过的事,都是很累的事,无一不在悄悄的消磨着她。可当时的她却丝毫都不觉得。当她回神过来时,早已精疲力尽了。
她有太多太多话想对眼前的这个人说。
从李萦的事败露后,她便隐隐觉出,也许这个人,也有那么些许喜欢她。她曾认为的孤独冷冰的那三年,这个人也同她过着一样的生活。
可那又能如何?
她害怕了……
这样的恐惧甚至已超越了她觉出的那几分喜欢。
看见孟妱渐渐低垂下去的神情,沈谦之慌了起来,她分明答应了他的,会给他一个机会。他拼了命的从那冰天雪地里爬出来,并不是为了这一句话。
可他不敢质问一句。
沉默良久,他才低声的问道:“就……就只是陪在你身边,这样也不行吗?”
沈谦之的声音低哑,甚至带着几分恳求,孟妱终于忍不住道:“但我害怕……我怕会再次那么喜欢你。你知道吗?现下只要一想到要回暖香阁,我便能整个人从头冰到脚。”
她承认她不希望沈谦之死,更不否认心内对他的情愫。
但她仅仅希望他就那么活着,离她远远的活着。
孟妱的手已不自觉发起抖来,手的纸钱散了一地。他忙去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可她还是在抖。他又将她的手放入胸腔,他想暖热它。
他怕了,这种害怕,要比孟妱不喜欢他了更要可怕。因为他知道,孟妱的这些恐惧皆来自于对他的爱,越爱,她便越会害怕,越会排斥与他在一起的一切。
沈谦之张了张口,他想说些什么,可这时他才发觉,他竟连叫她的名字都不敢了。他怕她会厌烦,会更加难受。
他就只是紧紧的捂住她的双手,不住欲将怀的手呼热。
理智告诉他,他该放手了。如此下去,仍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可他不能,他已试过太多次。
除非他死。
“我可以等,长长久久的等下去。日后,若是你不想看到我,我便绝不出现在你面前,行吗?”
“冷……好冷……”听完沈谦之的话,孟妱已意识朦胧起来,她只觉得浑身都冷得紧,身子不由得靠向了身前的人。
如李韵说的一般,她确是一个外厉内荏的人,总是要想伪装,不愿让别人以为她过的不好。也将所有事都埋在心底,她那样的喜欢沈谦之,她也从未与他说过一次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