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防有镇南将军镇守,若无紧急军情,不会往濧州传书来。戚云一听忙接过推官手里的书,几步走至桌前,将自己的乌纱放在一旁,忙将手的书展开。
如沈谦之所料,果真是边防告急的书,邑国竟带着五万兵马打了过来。濧州虽与邑国接壤,但数年来两边并无战事,是以镇南将军手里的兵马只有不足两万余人。
戚云看罢,便忙起草了呈,让推官即刻发往京都去了。
命众人各守其职退下去后,戚云却在堂左右徘徊起来,等了良久,他还是同衙役道:“备马车。”
府衙的马车行至客栈门前时,正见沈谦之匆匆从客栈出来,一旁的小厮正帮忙牵着马。
戚云一手撩过衣袍,一步跨下马上,匆匆上前道:“沈大人!”
沈谦之见他面色匆忙,猜着了几分,顿了一瞬,只同他道:“回房说。”说罢,他便先行往回走去,戚云忙步跟上。
见奉茶的小厮退下之后,沈谦之才将他手拿着的信递给了戚云。
戚云知晓前些日子沈谦之曾给京都去过信,想着该是回的信,以为救兵要来了,不免喜上心头,眉头也跟着舒了一开来。可才粗看了两行,整个人便惊愕住了。
“大皇子谋反?!”戚云不由得拔高了声音,片刻后,意识到自己的话,忙又敛住了声音,看了一眼沈谦之后,又垂眸将剩下的内容读完了。
大皇子谋反、二皇子自戕,兵马皆被首辅冯英德调去了京城。
“这、这是……”戚云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平阳侯发来的密信。”沈谦之淡淡的说了一句。正因是温承奕发给他的密信,才更证实京城确是出了事。
戚云整个人颓丧的坐在了椅子上,眼眶竟泛红起来,他的手止不住得颤抖着,将袖的信掏出来交给了沈谦之:“这、这是镇南将军发来的……”他早该想到,镇南将军定也是已给京城去过信了。
沈谦之深深瞧了他一眼,缓缓接过了信纸。
两人神思游离,一阵漫长的寂静之后,沈谦之忽而开口问道:“濧州城的百姓有多少?”
戚云不知他是何意,徐徐找回神来,迟疑着道:“去岁查阅时,大约有八万余人。”
沈谦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片刻后,戚云追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要募兵?!”
沈谦之缓缓转动着手的茶盏,抬眼瞧向戚云,眸的肃穆之色再明显不过。如今戚云才是濧州的知府,募兵必须要有他的首肯,而沈谦之并不敢笃定戚云会同意他的想法。
出乎意料的,戚云未有一丝迟疑,只连连点头道:“好、好,就募兵!”他不敢想象若是镇南将军手里的两万余人皆败了,届时濧州城该是何下场。
此时,他脑海那些熟悉的策令都不见了。他知道,他想要给这里的百姓很好的生活,可第一步,便是要他们都活着,否则一切都失了意义。
“信上说要一万人,可如今时间紧急,一万怕是难,至少五千要有。”沈谦之见他竟如此利落的同意了,讶异了一瞬,继续说道。
“五千可以的!我这便去出告示,即刻起便开始募兵!”戚云一面急促的点着头,一面趔趄着往外去了。
直至真正开始了募兵,戚云才发觉,这事儿远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容易,府衙虽有几个老官员曾募过兵,但仍是繁乱不堪。
直至深夜,戚云仍在府衙理着卷宗,沈谦之亦留在了府衙内。
孟妱见戚云迟迟未回家来,便命香音将晚饭装在上了双层的木盒内,提着往府衙去了。
待衙役回禀过后,便将孟妱领去了正堂。她提着食盒方跨入正堂,见戚云坐于书案前,便道:“兄长。”
孟妱脸上的笑意在看见屋内的另一人后,便不由得僵住了,迟了半晌,只得道:“沈大人。”
沈谦之亦顿住了笔,瞧见她手的食盒,怔了一瞬,心内没由来的涌上了几分甜意。
下一瞬,戚云便起身匆匆走至孟妱身旁,将食盒接了过去,关切的问道:“天色这样晚了,你怎么来了?可让春儿送你了?”
孟妱忙将目光从沈谦之身上移了回来,朝戚云微微点头道:“是春儿赶马车送我前来的。”
看见孟妱,戚云便觉着一日的烦累都消散不见了,脸上更是添了些笑意道:“那便好,外头还冷的紧罢,你烤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