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姑此刻正在一间小屋里。
她和桃娘被人从马车上拽下来后便被蒙着黑布推搡进这间小屋,而后便手脚尽数被束缚住,捆得结结实实如同一个粽子一般。
桃娘满心愧疚,她攥着手心,鼓起勇气对黑衣人说:“不干她事!她只是个捎我的好心人。放了她!”
那人非但并不理会,反而用绳子将她俩人面对面捆到了木屋柱子上头。桃娘慌得惊慌失措,再盯慈姑,却见慈姑镇定自若。
慈姑用眼神安抚她:“无妨。”
这个小娘子身上有着异乎寻常的坚韧和平静,桃娘渐渐平息下来。黑衣人见她们俩人被捆得严严实实,方起身出门,将大门关的严严实实。
慈姑在心里盘算着:她今日要去见濮九鸾时坐上了牛车,刚好见桃娘有些落寞的身影,想起她在桌前落泪,便生了怜悯,想带她一程。
桃娘在马车上坐立难安,三番五次撩开车帘向外望去,还跟她打听:“开封府怎的还不到?”
旋即牛车撞到了什么,忽得不动,而后便快速行驶行来,再之后车帘一动,进来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将匕首架在她们两人脖子上逼迫她们不要出声。随即两人便被套上黑布头套带到了这里。
那么那些人想抓的应当是桃娘。
桃娘眼泪汪汪:“是我对不住你。”
慈姑摇摇头:“到如今,我也是一条船上的人,还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桃娘便一一说明,慈姑听完桃娘的话后脑子飞速转了起来:
这桩案子太过有名,连她都听说过,这些天在大理寺做菜时也曾听来吃饭的官吏们讨论过,据说濮九鸾这次能来大理寺办案,也是因着被官家指派来处理这桩案子。
没想到这位娘子居然是一名证人。
劫持她们的人应当是宰相的人,至于为何没将她们当场杀了,只怕是因着杀手一开始收到的指示是除掉桃娘,却没想到与桃娘一起在车厢里的还有自己,杀手自然不能当着自己的面杀人后将自己放了,可若是要多杀一个人,只怕宰相那边与杀手接洽的人并没有付双份的价钱。
何况,按照桃娘所说,她只是名道观里无亲无故的奴婢,自然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人大的麻烦。而她是个用得起牛车的自由民,贸然死了只怕会引起官府注意。
慈姑小声对桃娘说:“倘若我没猜错的话,现在那杀手应当在与相府的人请示我应当怎么办,甚至,两人正在讨价还价哩。”
她说得轻松,却叫桃娘的眼珠山崩一般涌出:“是我没用,我连累了老板娘。”
“是老板,不是老板娘。”慈姑冲她眨眨眼睛,“我自个儿便开得起店,不需要男子当我的家。”
倘若是平时桃娘还能与这位利落飒爽的娘子聊上几句,可如今她哪里还有心思开玩笑?她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泪眼婆娑中,她似乎看到康老板伸出手来,利落一抖,那绳索便掉落地上。
等等!
桃娘眨了眨眼睛。
没看错,那捆在康娘子手上的麻绳不知道何时已经脱落。而且康娘子已经凑过来帮她解起了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