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阳一向深受父皇宠爱,梁弈对她也没办法。她来都来了,定然不肯就此折返,梁弈深知这位皇妹心高气傲,又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见过她的男子无一不为她倾倒,被人捧惯了,愈发容不得别人说不。
人人皆说姜国多美人,仿佛亲眼所见般说得绘声绘色,直把那姜国人说成了天仙下凡,这种言论越传越盛,近日都城之中的人谈论得热火朝天,都想看看这姜国的美人是何模样。
梁弈起了些兴致,知道队伍就在近郊,便想来瞧一眼,谁料惠阳也跟来了。
“谁能比得过你?那些传闻不过是以讹传讹,也值得你亲自来跑一趟?”
惠阳低笑了一声,“只当是散心了。”
梁弈劝不动她,只得一起同行。
齐国都城近在咫尺。
瑟瑟倚着车壁,遥遥望了半天。
她侧过头对端容道:“明日就要进入齐国都城了。”
端容喃喃道:“是啊,明天就到了。”
太快了。
他拿起一个酸梅子放到嘴里嚼了嚼,酸得他睫毛扑闪了几下。
他看了看瑟瑟,心里愈发舍不得。
这段日子,他一直当有今日没来日的在过,不去想之后会怎样。没心没肺的活着确实很开心,可就是太开心了,只觉得这日子长了翅膀似的飞走了,拼命地抓也抓不住。
一开始的知足不见了,渐渐生出了贪念,人一旦有了欲望,便会生出许多烦恼,譬如此刻的端容。
他听说,他们是要献给那些贵人,不是把他们当人,而是当做物件一般送出去。他的娘亲便是这样,穿着艳丽的衣物,画着精致的妆面,像主人养的雀鸟,关在笼子里清脆地鸣叫,等待着主人偶尔的垂怜。
在他记忆里娘亲没有一日是快乐的,她明明在笑着,他却觉得她在哭。
如今他也要娘亲那样被关在笼子里了么?
梅子酸得要命,端容不停地往嘴里塞。
瑟瑟光是看着他吃,牙就酸倒了,按住他的手道:“不酸么?”
这些梅子是他从路边上的树上摘的,他摘的时候态度严谨,每一颗都经过了仔细地挑选,大小基本一样,圆滚滚的分外好看。
“酸。”酸得他想流泪,可是他不能在她面前做出此等没出息的事,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可以忍回去。
瑟瑟瞅了他一眼,捏起一颗梅子放到了嘴边。端容来不及阻止,瑟瑟红唇轻启,咬下了一小块梅子肉,嚼都没嚼,仅仅是咬到了嘴里,瞬间酸出了眼泪。
这么酸,他是怎么吃得下的?!
“快吐出来!”端容把手伸到了她的嘴边,焦急地看着她。
瑟瑟低下头,把那块梅子肉吐了出来。
端容也不嫌弃,扔掉之后,又拿了水来给瑟瑟喝。
喝了几口水,终于把口中酸涩的感觉压下去了。瑟瑟看到那一小袋梅子就酸得倒牙。
端容抿着嘴拿起袋子往外倒去,圆滚滚的梅子纷纷落到了地上。
“怎么全倒了?”瑟瑟见他刚刚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很喜欢的样子。
“把你酸到了。”端容拿着手帕,给瑟瑟擦拭水润的唇。
瑟瑟嘟起嘴巴,让他擦得更方便些,顺便说道:“我吃不了那么酸的,可你爱吃呀,倒掉做什么?怎么说也是你辛辛苦苦摘了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