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争吵像是石头掉进了水里,激起阵阵波纹却也消散得快,不论是山上山下,两家人都过着和以往相同的生活,没人主动提起那番争吵,就连没亲身经历的小葵跟小鱼,在当晚听小槐提起时,也只是草草询问了几句,在得知自家没吃亏后,小鱼打断了他姐的细问。
“没见过的亲戚,不值得多问,在他们身上浪费心思有点聒噪,有这时间你俩都去认字去,别躲懒。”现在小葵认的字不少,但没有小鱼多,甚至有时难懂的词或是长段句子难以里解,她都是去找她大弟。
“躲什么懒了?有你在我能躲懒?”小葵搂着小鱼趴他背上往书房走,仗着身高一只手还揉他耳朵,头都没回,说:“小弟,跟上,别想着偷跑躲懒,你今天的字都会认了?姐姐来考考你。”
后院那间空房,就是许老大来盖房子时跟宏英睡的那间屋子被改成了书房,里面放着一个书架和一个樟木书桌,书桌是屠大牛专门找老木匠定做的尺寸,跟床一般长,小葵三姐弟一起用,书架上多是许妍的书,有教孩子时买的书,也有她闲来无事时抄的游记和话本子。
白天这间房只有许妍进来,到了傍晚进来的就是她的三个孩子,小葵白天在医馆,认字看书也没落下,同时也带着小槐一起练字,用的都是他姐他哥用过的废纸,随便他乱画也不心疼。
“吃饭喽。”月上中天,许妍敲门进来喊,家里晚饭一向吃的晚,一是照顾孩子们回来要练字,二是要煮猪食喂猪,屠老汉一个人在灶屋做晚饭,大牛两口子在后院喂猪,猪都吃上嘴了人才得空吃饭。
六个人三个菜,碗里堆着拌好的肉酱面条,每碗面上摊了个煎蛋,看人来齐了,屠老汉把筷子递给三个孙子孙女,说:“饿没饿?快吃,面不烫嘴,我给过了一道凉水。”
屠大牛看着他面前还冒热气的碗,再转头看老头跟媳妇的,都冒白烟,不可置信地问:“我们不配吃过了凉水的面?我也怕烫。”
“烫什么烫,拿筷子挑几下子,多吹几口气就能吃了,出门被娃喊爷的年纪了,还要跟我孙子争个长短。”屠老汉没好气的瞥他。
“我儿子刚比我腿高,我哪就能当阿爷了?早的不是山。”他嘴里嚼着煎蛋含糊嘀咕。
屠小鱼低头吃面,耳朵有些发热,他不自在地蹭蹭,企图当做没听到他爹说的话,抬眼看到他姐瞅他一眼,有些羞恼地问:“瞅我干啥,再早肯定也是你先。”
“啊?什么先?你揉耳朵好像把酱沾上去了。”小葵不确定地说,小鱼最是讲究,耳朵上沾了黏了吧唧的东西他不会感觉不到,所以她也不确定沾没沾上,但他手指上的酱又没影了。
“噢,那你帮我看看。”他窘迫地把头转到他姐面前。
“是沾上了。”小葵用手帕给他揩干净,捏着他耳朵随口打趣:“小鱼,有人想你了,耳朵好热。”
他默不吭声,认下了有人想他了这个结论。
饭后屠大牛洗碗,许妍带着三个孩子去后院剪葡萄,当年从老宅移过来的葡萄又窜了新枝,现在葡萄藤爬了一大片,为了防止爬到墙外,许妍让大牛给搭了架子,现在还要站在凳子上剪葡萄。
搁在桶里洗掉烂葡萄,许妍说:“鸟太多了,赶不过来,胆子又大,它们糟蹋了不少葡萄,老甜了,便宜它们了。”
洗干净的放在小葵端的篾篦子里,说:“明年让你爹去问问渔网价钱怎么样,要是不贵就买一个回来给搭在架子上,你们也能给齐大夫和黄夫子还有杭二婶带去尝尝,现在这一串坏掉一半,实在是难看的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