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扔下她快步走出门,走到灶屋翻了一通,喝了半瓢凉水,去后院时看到他爹了问:“咋没绿豆水了?这天还这么热。”
屠老汉听了瞟了眼他下半身,冷漠道:“要喝你自己熬,我们都不上火。”
都入秋了,喝什么绿豆水,小半个月没熬了。
八月二十九,许妍出月子了,洗洗刷刷过后,浑身轻松,月子里养得好,吃的都是补气血的,就是抱孩子费点劲,现在站在院子里眯眼吹风,眼不花腰不酸,浑身都有劲。她给青槐用小薄被包好,用块儿尿布搭他脸上,免得眼睛被太阳给刺伤了,喊装模作样教小鱼认字的小葵:“走,跟娘出去走走,你看你弟脸色,他觉得你好烦。”
屠小葵偏头看,正好逮着她弟那还没松开的眉头,捏着胖腮扯一扯,只听他含糊地说:“这几个字我昨天已经描了一遍了的,会认。”
“哼。”屠小葵有些羞赧,但等她出了大门就把这是甩脑后了,围着她娘转圈地走,指着门前的树说:“那棵大榆树上又有个喜鹊来架窝了,但我们上去看发现那窝里没有鸟毛,它都没来睡过。”
“秋天了,它飞走了,明年春天就又回来了,你看着村里的小孩,别让他们把窝给端走了,喜鹊是来报喜的,它住在咱家门前,说明咱家有喜气。”
“好,这一片就都是我的了,谁都不许动。”她豪迈地挥着手放话。
许妍看她跟自己亲亲热热的样子,一点都没隔阂,完全看不出前些天被自己给训哭了,她想了想自己七岁的时候,偷摸进老头的书房被揪出来,还像防贼一样上了锁,被气的再也没偷偷看他那臭书,这丫头是真的性子好,心粗,不爱胡思乱想。
看田地里没人,她坐在田埂的枯树墩上,拉着小葵问:“听你爹说你这一个月没好好看书?还说读书没啥用?”
“告状精。”她气扭扭地说。
“他要是像大妮爹那样只喜欢儿子,生丫头就是让她干活的,你不念书他可高兴了,才不会告状。”许妍继续问她:“你真觉得认字没用?要是真不想学也就算了,改天我跟你爹去镇上买几十只鸭子跟鹅,交给你养,你跟大妮一起,每天傍晚沿着堰边去瞅草丛里有没有丢蛋。”
屠小葵摇头,只要想想阿扇大头他们每天高高兴兴的来认字,小鱼坐在屋里认字有吃有喝,自己赶着一群鸭子去堰里游泳,她就浑身难受,觍着脸说:“我才不要,我也每天给猪割草了,就要学写字。”
“可不是给猪割草就能念书的,你如果不是我女儿,我知道你说认字没用我不会再教你,而且你练字用的纸,你爹想让你写一笔好字,都没买最差的不吸墨的纸,一沓就半两银子,你从五岁就开始拿笔写字了,你算算这两年只是买纸就用了多少钱?乡下姑娘嫁人,男方给的聘礼最多就十二两,你不能享有这么好的条件,还用那么低的标准来要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