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娢一梦醒来,发现自己还在榻上,赵骥搂着她,两个小孩睡在她身后。
她微微转头看一眼,发现两个小孩睡相奇特,不免忍不住笑,给他们扯了扯被子。
殿内烧着银炭,四处暖烘烘,她这一点小动静,把赵骥也给弄醒了,他大手揽着她的腰,低声说:“你太过纵容他们。”
“他们还小,学的东西太多,我都觉着可怜,”施娢顿了顿,又忍不住笑了一下,“方才做了梦,梦见你我初见,瞧见你令牌时,当真是把我给吓到了。”
久远的事情说出来,另有番怀念,她声音压得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赵骥当年刚回京没多久,还在打算日后该怎么对付施家,就在梨园中遇见了她。
他那时还想着身份卑微的戏子只是权贵手中的玩物,就算她的归宿不是他,也会有别人想要她,他没必要委屈自己,也未曾料宠着宠着,就给自己宠出了一个小祖宗。
“你那天早上说得真切,”赵骥想了想,又在她耳边说,“晚上叫的那几声也当真是好听,让我回府念念不忘好几天,时时刻刻都想着你。”
施娢咳嗽一声,不好意思。
“我还以为京城女子都像你这样,后来发现你这脾气也实在是娇,藏着躲着都掩盖不住。”
“我又不是故意。”
赵骥手指抬起,弄她细眉,笑了笑道:“从前见的舞姬脂粉扑鼻熏得厉害,眼睛里谄媚和假清高混在一起,一眼就能瞧出是有问题的,偏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日日夜夜念叨要我好,亏我当初说自己英明一世,结果全栽在你身上。”
他要求自己镇住那群兵,性子严,本不爱调笑的,开始和她见的那几面都是肃着脸,倒是她先藏不住自己,被他作弄疼了,竟还敢踹他。
赵骥这辈子头一次被女人踹,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心里还想到底是在榻上,女人娇气些就娇气些,先等下了床再罚她。
可她兴致到了头上,就娇娇地哼哼唧唧,偏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娇成什么样,总哭哭啼啼怪赵骥,逗得赵骥笑,让他全身硬得充血,何曾记得自己那番要罚她的念头?
他疼她,宠她,怕她闯祸惹到麻烦,被谁给欺负了,罩着她干爹。
到头来,她离开时连句贴心的话都不说,他却是没志气般,一个香袋就让他宝贝许久。
施娢似乎看出了他眼神的幽怨,脸都红了红,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她不提,赵骥也不愿提,她往他怀里靠,轻声道:“我自是希望你好的,只是我的身份,到底为难。”
大过年的,赵骥也不是跟她算旧账。他对做皇帝一事没有执念,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把皇位让出去。
旧帝设计他,所以他反了,可照他原本的心思,即便是反了,也只会是当一个摄政王。若不是施家送她入宫,她又非要做什么皇后,赵骥还不想坐上来。
可他还是叹了声气,只按着她的脑袋,一句话不说。
施娢是心思细腻的,以为旧事重提,他是心中有气,一时不知所措,道:“你别这样,我既是欠你,你便罚我吧。”
赵骥自认心胸宽广,明白她是身不由己,醋他已经吃得够多,一点都不想从她口中听到和旧帝有关的话。如今施家有她爹在,他除了加强对一些人的看守,倒没对岳父家做什么。
她既然觉得有愧于他,赵骥不想错过这个折腾她的机会。
“当真?”他咬她耳朵,“那我们过两天去行宫泡温泉,这两年一直忙碌,你许久都没陪我放松过,不能带这两个鬼灵精。”
施娢忽地明白他是在诓自己,羞红着脸往他膝盖上一踢,又红眼眶道:“你要我陪,我自是陪着,莫要这般戏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