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寒风刮得厉害,施娢因着赵骥对施家下手,总不敢在他面前表现自己难受,如今爷爷去了,便再也控制不住。
赵骥放心不下她,陪她一同出了宫,施娢大抵是知道了自己爷爷和四叔居心不良,路上一直趴在赵骥怀里,轻泣说她没怪他,她只是心中难受。
施娢已经冷静些了,赵骥宠爱她,她却不能恃宠而骄给他添麻烦。
回答她的便是赵骥轻轻的安抚和哄溺,他低头说说难受可以,但不能憋在肚子里伤了身子。
她身子软得像棉花,白白净净的小脸总不见笑,依偎在他怀里,闭上双眸。倘若十年前有人和赵骥说他会喜欢上这样柔弱的女子,他大抵只会嗤之以鼻,现在倒是后悔没早点带她到身边养着,竟让她身子虚弱成这样。
赵骥骨子里冷血,微薄的血缘之情也被太后和皇帝作乱弄得不剩多少,施家人是死是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施娢多愁善感,从前她一声声娇滴滴的王爷叫,现在只安安静静,强撑笑意时让赵骥心都碎了,便只能寻个折中些的法子。
女色误人,如果她姓赵钱孙李,是别家姑娘,现在施家头顶上恐怕都已经被安上好几宗逃不过的死罪。
但赵骥舍不得。
往日奢贵府邸挂了白幡,肃穆侍卫立在一旁,赵骥要过来,施家自然是要迎接,施娢爹没受过什么惩处,这种事便只能交给他,但他本就不是担得大事的人,现在见到赵骥更是一身的汗。
赵骥先下了马车,然后把施娢慢慢扶下来,施府门前清静,台阶上还落有没扫尽的黄叶,一行人见他跪下。
赵骥顿了顿,说了声起来,又对施三爷道:“娢儿孝顺,回来送施太师。”
施三爷在这种打压中几乎可以说没受什么损失,他知道赵骥是因为施娢缘故放过了他,但施家现在成这样,施三爷也着实不知所措。
赵骥进施家后没怎么说话,施娢被宫女扶着,进灵堂上了柱香,她这个人顾家,施太师对她严苛,但不涉及施家利益,他又可以说是宠她的。
她心情不大好,赵骥只在外头等着,他手背在身后,问一旁的施三爷:“钦王可曾来过?”
钦王是刚退位没多久的皇帝,如今钦王府和施府被侍卫重重围住,就算退位皇帝想要过来,也不是那么简单,施三爷不知道原因,以为他在试探,连忙说:“未曾,太后娘娘倒是差人来问过殡事,还……还问起过娢儿。”
事到如今,太后也隐约知道施娢怀的是谁的孩子,只是惊惧,不敢告诉钦王。
赵骥淡道:“日后太后再派人过来,不可再让进府,朕念太师劳苦功高,愿意对施家网开一面,你不要辜负朕的期待。”
施四爷处事谨慎,没犯下大错,赵骥顾着施娢,饶过他一命,夺了他的官职和权力,将他一直被囚|禁于府中,重兵看守。
他不是安分守己的,但却懂得审时度势,倘若当初不是他差点害了赵骥性命还去摔施娢簪子,赵骥或许还会考虑让他做些什么,能臣到底少见,但现在是不可能,赵骥不养毒蛇。
施娢从灵堂出来,她好像比起刚刚,要安静了许多,幸而没哭,只是有些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骥说了声回宫,施三爷连忙道:“臣有些东西想给娢儿,放在从前院中。”
……
施娢爹说有东西要给她,施娢便回了趟以前住的地方,赵骥扶她过来,一路无言。
施三爷去拿东西,又说想和施娢说几句体己话,赵骥顿了片刻,也答应了,但他不允许他们关住门,只远远等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