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微微一愕。
你在天香阁的时候不是这样啊,你吃瓜看我和娇娇这样那样都半点儿没害臊的。
我当你和我那个爹道行一样深呢。
上官燕的伤不止一处,她被缠得像个粽子,她动了动手指。
萧珩看到了,问她道:“你是要拿什么吗?”
“帕子。”她说。
萧珩古怪地问道:“拿帕子做什么?”
上官燕正色道:“盖住脸,我害羞。”
萧珩:“……”
“娇娇和国师给你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萧珩问。
“没有。”上官燕说着,看了眼小床上的顾娇。
萧珩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她睡着了。”
上官燕放轻了声音:“那我们说话小声点。”
萧珩笑了笑:“好。”
上官燕看着他一闪而过的笑容,眼底也掠过一丝明媚。
然而忽然间,她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变:“这里是国师殿?你……你怎么能来国师殿?”
萧珩平静地说道:“我见过国君了,还有太子,我对他们说,我是上官庆。”
上官燕张大了嘴。
萧珩继续道:“我见到了上官庆的画像。”
一瞬间的功夫,上官燕的眼底闪过无数复杂情绪,她怔怔地看着萧珩,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句小心翼翼的试探:“你……都知道了?”
萧珩点头:“嗯。”
上官燕愣了愣:“知道——什么?”
萧珩道:“身世。”
上官燕的眼底再次闪过冲击,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猜到的。”萧珩如实说。
那天她在天香阁的举动就很能说明一切了,再加上他一直以来的各种遭遇、叶青透露的种种消息,甚至张德全那晚喊出来的那声“长孙殿下”,都在让他离自己的身世越来越近。
而当他看见上官庆的画像时,这个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他就是上官燕的孩子。
只是他还并不能完全确定自己与上官庆的关系。
“上官庆是谁?我哥哥吗?”
“嗯。”
“双生哥哥?”
“嗯嗯!”否定的语气。
萧珩张了张嘴:“那他是——”
上官燕咬唇,半晌才小声说:“萧庆。”
萧珩对这个答案竟然并不多么意外,原因无他,上官庆的生辰正是萧庆的生辰。
当年襁褓中的萧珩与萧庆同时中毒,解药只有一颗,为了让萧珩得到解药,上官燕便将上官庆藏了起来,对宣平侯说是她把人杀了。
让宣平侯相信的过程并不容易,上官燕不愿多提。
甚至后面上官燕自己的诈死,也差点儿真的送了命。
上官燕用一种紧张又忐忑的眼神看向萧珩:“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
为了让自己儿子得到解药,就剥夺了萧庆活下去的机会。
当年的事已很难去说究竟谁对谁错,他不是她,不知她心里经受了怎样的挣扎。
她也只是想要自己的儿子活下去,这些年她背负着对萧庆与信阳的亏欠,也背负着对亲生骨肉的思念,或许这世上谁都可以指责她狠心,唯独靠着她的狠心活下来的萧珩不可以。
“不会。”萧珩说,“你是怎么想到带走萧庆的?”
上官燕低声道:“我想带他回国师殿,看国师殿能不能治好他。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不带走你,看国师殿能不能治好你。其实……就算知道了如今的局面,让我重头再来一次,我也还是做出和当初一样的选择。”
国师殿是退路,不是最好的路。
她宁可为千夫所指,宁可背上一世骂名,也还是要去做这个自私的母亲。
所有罪名与煎熬让她来承担就好,她的阿珩只用好好地活着。
“你不怕信阳公主会杀了我为她儿子报仇?”信阳公主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也很杀伐决断的,当然了,他并不是指责她天真,只是想更了解她曾经都经历了什么。
好的,坏的,危险的,狠狠挣扎过的,以及他这些年错过的。
上官燕说道:“宣平侯不会让她知道她儿子是被我杀的。”
你还真是了解我爹啊。
他的确对信阳公主撒了谎,说萧庆是死在了刺客手上。
只后来信阳公主还是在有心人的挑唆下知道了。
不过她并没有成功地杀了我,最后关头她从大火里把我背了出来。
上官燕很自责:“都是我引来了那些刺客,不然也不会害你们两个中毒。”
萧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要告诉她:“那些刺客不是你引来的,是先帝的人留下的。当年给我和萧庆下毒的人是昭国先帝留给我娘的龙影卫,他们真正想毒杀的人是萧庆,我中毒是他们不小心。”
这个惨剧与上官燕没有丝毫关系,要怪也只能怪先帝。
并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幸好上官燕带走了萧庆,不然他们会继续对萧庆下毒手。
那时龙一又不在,宣平侯与信阳公主都没怀疑到龙影卫的头上,当真是防不胜防。
上官燕这些年一直活在对萧庆的愧疚中,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有些难以置信:“你是不是故意编故事安慰我?”
萧珩摇头:“我没有,这个故事我编不出来。”
先帝的脑回路与大燕国君有的一拼,都是又疯又狠。
信阳公主当年嫁给宣平侯,本就是为了防止他造反。
一旦他生出反心,信阳公主便会立刻让龙影卫杀死他。
先帝知道信阳公主不能与男子相处,并不担心信阳公主会对宣平侯产生爱慕,可二人毕竟是夫妻,万一宣平侯用了强的,让信阳公主生下他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