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累坏了,打着呼呼直喘气。
“这是哪儿啊?”顾承风苍白着脸问。
“不知道。”顾娇对边塞的地形并不熟悉,她只是凭直觉躲避着前朝余孽的追兵。
“往前走走看。”
她说。
她抬手恢复了一丝知觉的手,抓住马儿的僵硬,她的另一手抓着她的红缨枪。
顾承风记得她原本是将红缨枪背在背上的,可如今她背了她祖父,便只能将红缨枪拿在手中。
“给我吧。”他伸出手说。
“你拿不动。”顾娇说。
“我怎么可能拿不动,我可是男人!”被小瞧了的顾承风抬手去拿顾娇的红缨枪。
顾娇淡淡睨了他一眼,松手。
“操!”
顾承风扑通跪在地上,没忍住爆了粗口。
这什么红缨枪啊!
怎么这么重!
还有,方才只顾着逃命没细看,眼下定睛一瞧,差点被雷到心脏停跳!
世上怎么会有辣么丑的红缨枪!
枪身上的大红花都是认真的吗?还有这红缨是被谁给编成小辫子了?!
顾承风差点就被丑哭了!
拿着这杆红缨枪上战场,丑都能丑死一批敌人吧!
幸亏这一路上她是用布包着这杆红缨枪,不然顾承风严重怀疑他可能半路就被丑瞎。
“都说了你拿不动。”顾娇自动忽略顾承风眼底的嫌弃与震惊,抓起红缨枪,牵着马儿往前走。
“我只是受伤了才会拿不动。”顾承风决定挽回一下男人的尊严,“不然你等我痊愈,看我拿不拿得动!”
顾娇没有回头,摆了摆手说:“你先痊愈再说。”
顾承风黑着脸,牵着自己的马儿跟上去。
二人似是进了一片深山老林,但又很快从林子里穿了出去。
“那边有户人家。”顾承风说。
“嗯。”顾娇点头,她也看到了,在林子边上,不像是普通的村民家,倒像是守林的猎户家。
二人牵着马儿走过去。
顾承风饶是受了伤,也依旧将顾娇拉在自己身后,他抬手去敲门。
顾娇道:“不必敲了,没人。”
顾承风古怪地皱了皱眉:“你又听出来了?”
这丫头是狗耳朵吗?
顾娇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两房的小木屋,堂屋连着卧房,堂屋的角落里有简易的灶台与炊具。
锅里有一点冻成坨的剩菜。
这种气候下,冰冻的剩菜一两个月都不会坏,因此顾娇很难判断这锅剩菜究竟是几天前留下的。
但从灶台与床铺上落灰的情况来看,最近三天之内,屋子里是有人居住过的。
就不知屋子的主人是外出了,还是被陈国大军与前朝余孽抓走充军了。
顾娇对顾承风道:“先在这里住一晚。”
顾承风四下看了看,叹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边塞太冷了,他们三个在外头一定会冻死的。
两张床铺是成直角摆放的,一张靠着内墙,一张靠着侧墙,顾娇把老侯爷放在了靠内墙的那张床铺上。
随后她指了指另一张床,对顾承风道:“躺下。”
“干什么?”顾承风问。
顾娇把小背篓从他背上取下来,道:“伤。”
“哦。”顾承风哦了一声,乖乖在另一床铺上躺下,不是他不想和祖父挤一挤,实在是这里头的床都是竹床,一个人翻身都勉强。
屋子里太冷了,顾娇先去抱了一捆柴火,又拿了个炭盆。
火堆烧起来后,二人都暖和了许多。
顾娇开始为顾承风检查伤势。
老实说,顾承风伤得挺严重的,若换做旁人只怕早歇菜了,他还能蹦跶。
不愧是扛揍小能手。
顾娇拿了碘伏为顾承风清理肩膀上的伤口。
顾承风忽然开口:“哎,你方才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顾娇问。
“就是你……”顾承风想了想,有点儿不知从何问起,是问她一身杀招哪里来的,还是问她治病的本事哪里来的。
杀起人来像魔,救死扶伤时又仿让人看见佛陀。
真是矛盾又诡异。
顾承风的目光落在她认真的小脸上,张了张嘴,问道:“你原先是做什么的?我是指在你来这里冒充顾娇娘之前?”
“嗯……”她做的工作有很多呀。
“是杀手吗?”顾承风问。
也可能是大夫?
顾承风在心里说。
“差不多吧。”顾娇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叫差不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顾承风嘀咕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沉默了片刻,“在太守府时,我还以为你……失控了。”
顾娇从酒窖里走出来的一霎,杀气很的太强悍了,饶是他这会儿回味起来仍感觉心惊肉跳的。
“我没失控。”顾娇说。
她又不是每次都失控,不然她也活不到现在了,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失控起来是什么样,但信阳公主说她的杀气比死士更重,那她失控起来应当是会杀人的。
杀死所有人后,若她还没停止失控,可能她会杀了她自己。
前世只有教父知道如何平息她的失控,是教父亲自将手术刀递到她的手中,让她学会抵制血液的蛊惑。
她已经进步了许多。
来异世后,她一共失控了两次,第一次是姑婆受伤,被姑婆及时安抚,未能彻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