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落皱着眉,简珩审问般的语气激起她的反骨,“你以什么立场问我?”
“重要吗?”
“如果是同门之间的问候,那我会说。如果不是,那恕我无可奉告。”
这话出口,简珩也感受到了宋枝落竖起的刺,声音讪讪,“对不起,是我有点唐突了。”
自从宋枝落在杏林馆前对他说了那番话后,简珩的心像被一根绳提着,没有归处。
再加上宋枝落突然失了踪迹,简珩的情绪有些失控。
宋枝落和简珩隔开一段安全距离后,声音平淡地说:“家父身体突然抱恙,我回了趟长安。”
算给简珩一个交代,也算给这句谎言加块砖。
倘若可以,宋枝落甚至希望谎言成真。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姜添月无罪无过,半生吃斋念佛,却没有一个好的下场。
反倒是宋聘,活得风生水起。
可简珩脸上表情一滞,闪过一丝怀疑,“令尊身体硬朗,怎么会……”
宋枝落冷然掀眸,“你不信我?”
“我信。”
“可以让我走了吗?”
宋枝落垂下眼皮,示意他让路。
“刘太医让我转达你,定在七月初十的夏苗,你也要跟着去随诊护驾。”
宋枝落应下后,快步离开。
简珩盯着宋枝落的背影逐渐凝成一个黑点,眸色渐深。
宋枝落,我不会放手的。
第56章 五十六 死心
七月初十。
夏风已经染上了一丝燥热, 吹动池塘里的碧荷微微摇晃。
一辆又一辆金盖马车有条不紊地驶出京城,在泥土路上留下不深不浅的车辙。
风带起帷裳一角,宋枝落瞥见马车外浩荡的军队。
周时昱一身玄色缎袍骑坐在河曲马上, 背脊挺直,骨节分明的手扯着缰绳, 不紧不慢地护在祁胤帝的马车附近。
他像是察觉到背后的视线,缓缓偏过头, 下颌线冷峻利落。
宋枝落手骤然一松,布帘隔绝了两人视线交汇。
到达荥山脚下,已是翌日黎明, 旭日东升, 照得荥山如笼蒙纱。
荥山四面邻水, 水草丰美, 气候温凉, 自明顺年间被征用为夏苗的场地。
从山脚遥望,绣着猛兽的明黄色旌旗错落竖起,猎猎作响, 像在欢迎远来征服这片土地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