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离迟些才走出殿, 看到的恰是景湛扔伞的一幕。
他漆黑的眼眸凝视着景湛消失在视线, 唇角缓缓勾出一抹邪笑。
景离没指望一举扯景湛下马, 这也不可能。
他选在刑部大牢布这个局时, 目的之一就是离间景湛和王守义。
他们两个人并没有让景离失望。
雨天总是暗得很快,未到酉时,头顶已经是染墨般的黑了。
景离低着头走过内院, 余光敏感地瞥到隐在黑暗中的那抹身影时, 呼吸微窒。
他随之步入黑暗,借着十尺之外的灯光,看清宋枝落的侧脸。
“你怎么来了?”
声音暗哑, 夹着一分欲和一丝颤。
宋枝落像被夜色蛊惑,笑着问:“我不能来?”
景离轻轻将宋枝落拉入怀里, 圈着她,闷着声说:“若你我都生在寻常百姓家,该有多好。”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身不由己。
等每一年花开,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宋枝落神色一黯,靠在景离温热的胸膛上,淡声说:“知天命,尽人事。”
“好,听你的。”景离抚上宋枝落青丝,声音缱绻。
宋枝落差一点醉在景离的温柔乡,残存最后理智,思及今夜来的目的。
“王爷,我怀疑太子将暗刹豢养在太医院。”
景离手上动作一顿,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我接触过太医院的伙夫,发现他们虎口处皮肤特殊,不属于伙夫该有的茧,更像是常年执剑练武而成的。后来我在其中一个伙夫腰上看见一条伤疤,和你曾描述的暗刹首领很像。”
宋枝落语调平和,缓慢诉来。
景离剑眉皱起,冷笑一声,“景湛藏得真深。”
宋枝落不置可否,然后毫无保留地将简珩的话转述给景离。
“景琮?”景离桃花眸微眯,泛起诡谲,“和他有关?”
“王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枝落对那段宫闱秘闻确实不太清楚。
景离沉默了一瞬,“祁胤十五那年冬至过后,景琮从雪梅阁上失足坠落,当场没了生命,在场有五六个宫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掉下来。过后皇上也有过怀疑,但派人查过后,证实雪梅阁上只有景琮一个人,并无其他人的脚印。”
他没忘,那天景琮的血染红了地上纯白的雪,和枝头的梅花一样红。
一向端庄自持的皇后情绪崩溃,抱着景琮的尸体不放手。
那一年,大祁失了储君,鹅毛大雪压住春节的喜庆,徒留悲丧。
宋枝落眼睑垂下,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月挂半空的时候,景离磨着宋枝落耳垂的软肉,恶狠狠地警告:“离简珩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