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幼娘遵命坐下,依旧笑脸盈盈,“小女初到汝州城,竟有幸赶上这么一出盛会,当真是托了四娘子的福。”
“不敢当。”徐四娘道,“这场盛会虽不是人人都能有坐席,但却是人人都能参与的,我不过是顺便给杨娘子备了个座位罢了。”
话音刚落,画舫应声而起,微风入鬓,带来一丝海风该有的咸湿味道。
杨幼娘暗自微笑,这感觉倒是与池鱼湖有些不同,而且这画舫虽然离岸边演台有些远,但坐在这个位置,岸上的一举一动她们看得一清二楚。
“杨娘子笑什么?”徐四娘显然瞧出了她的出神。
杨幼娘连忙道,“只是觉着汝州才人辈出,小女方才扫了一圈,竟瞧见岸上一水的才子佳人,若非小女不识字,也想上去瞧瞧呢。”
徐四娘抿了口茶,浅浅一笑,示意她喝茶,“这是江|南道所产的青山绿水,杨娘子尝尝,可合口味否?”
杨幼娘端起杯盏,抿了一小口,这茶水颜色清澈,入口却无苦涩之意,甚至还带了些酸涩的甜,虽比京都的那些差了些,但在普通茶里,倒也算得上是好茶。
她婆娑了一会儿杯壁,微微颔首,“四娘子的茶,极好。”
“比之京都的如何?”
杨幼娘浅淡一笑,“说实话吗?”
徐四娘点头。
“江|南道的茶,自然比不上京都,但却有自己的韵味,喜欢之人自是喜欢,不喜之人则不喜。”
徐四娘顿了顿,她虽也不指望杨幼娘能说出什么,谁想方才那番话却是让她心尖一颤。
她的眸色渐渐温柔了几分,此时岸上鼓声响起,这场盛会也即将拉开帷幕。
“杨娘子在京都可曾瞧过这样的赛事?”
这种地方性质的赛事,京都自然是没有的,但若当真论起来,平康坊倒是每个月都会有一些吃饱了撑的才子们为那些娘子们写诗作画。
再由一些吃饱了撑的才子们从这些诗句字画中选出那么一两个花魁娘子。
那一两个花魁娘子再凭借这些个头衔,一时之间惊艳整个京都。
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评选之类的宴会,贵娘子们使劲浑身解数做一些专门为她们出的题,做得好了,便被称为“第一美人”。
林幼情的那个头衔就是这么得来的。
在那些贵人们眼中,能得到这些头衔那是无比的光荣,可在杨幼娘看来,这头衔不过是那些贵人们吃饱喝足饭后的消遣罢了,没多大用处,顶多只是说出去好听些。
第一美人?不晓得树大招风吗?
杨幼娘微微一笑,“倒也没甚。”
徐四娘有些诧异,人人都道京都繁华,集万国才子,有数不尽的新鲜玩意,怎么在杨幼娘眼中,竟似乎没有那般的精彩?
说话间,岸边的演台上已经有一位娘子正在演出,那位娘子是青禾妓馆选出来的花魁,今日她演的是一出双飞燕,效仿赵飞燕做鼓上舞。
远远瞧去,她如一朵清水芙蓉随风摇曳,在鼓上轻盈飞舞,似梦似仙。
这舞杨幼娘在平康坊见过,只不同的是,平康坊秦娘子不仅会跳鼓上舞,还会在人的肩上跳舞。
她微微一笑,再转身瞧了徐四娘一眼。
谁想她却看入迷了,杨幼娘甚至在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渴望。
果不其然,那位娘子刚演完,便赢得了满堂喝彩。
接下来便是满堂才子为这位娘子作诗的时间,有人早已做成,正在吟诵。
徐家的画舫离得远,有些听不清,但从那些人听完那位郎君的吟诵之后发出的喝彩声得知,那位郎君定吟诵地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