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些馒头干粮,但杨幼娘依旧微笑着接过,顺便顺着门开启的一条缝中,观察外头的动静。
果不其然,外头守着的人比昨日少了好些。
她默默蹙起了眉,并暗自盘算起了她内心的小计划。
哐当一声,她猛地抬头循声望去,却见江玉风正低头捡着散落一地的馒头,而缩在角落的那个小娘子更加害怕了。
她瞪着大大的眼珠子,十分恐惧地看着江玉风的一举一动,就好像他再靠近一分,对她来说便是刮了一阵飓风。
杨幼娘紧紧蹙眉,连忙近前帮着江郎君将馒头拾起来,又无奈地看了一眼那个小娘子。
“我瞧着按照她目前的情形,怕是吃不下任何东西。”
江玉风面色凝重,眼底却带着一丝愤怒,他很少这样,杨幼娘也是愣住了,江郎君不会因为这小娘子不吃他给的东西而生气吧?
谁想江玉风却紧咬牙根,挤出两个字,“畜生!”
杨幼娘双目瞪圆,江郎君在她眼中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玉面郎君,就算是生再大的气,也只是紧蹙这眉头低沉着脸色。
可他从未说过像“畜生”这般的重话。
看来他也是被这小娘子受到的虐待气着了。
杨幼娘刚瞧见那小娘子身上的淤青也气,可却没有像他这般气,所以她打算待到他情绪平稳之后,再问问。
好在江郎君并不是个心里藏事的人,他转过身便坐下安抚她,“吓着了吧?”
杨幼娘想否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长叹一声,“你还小,有些事自是不懂的。”
他顿了顿,视线在那小娘子身上飘了一眼,“那位小娘子身上的伤,并非普通的虐待所致。”
当他说出这话,杨幼娘瞬间明白了,她虽年纪尚小,但她也是见过些世面的。
她昨儿还觉着那小娘子身上的伤有些眼熟,今儿被江郎君如此隐晦得一提,她瞬间明白了。
还未遇见梁师父的那些年里,她经常随着一些妇人去给京都贵府的下人们洗衣裳,有时她还给平康坊的娘子们洗衣裳。
平康坊是著名的销金窝,各式各样的娘子都有,但其中也不乏好些不听话的。
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娘子们,鸨母都会用强制的手段,甚至会直接将小娘子们强制拉进客人的房内。
恰巧那客人又是个脾性差的,那那个小娘子怕是不死也会被要了半条命。
从这小娘子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淤青来看,她不止是近期受到虐待,而是长期,甚至几月几年。
一想到这儿,杨幼娘不寒而栗。
没想到京都脚下,竟还有这么一群畜生!
江郎君骂得对!
她以为江郎君会持续愤怒,谁想他才说了半句话,眼眶却红了起来,连说话都有些哽咽。
这叫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乖巧地坐在他旁边,不敢乱动,更不敢乱说话。
“其实……”江玉风温柔道,“其实儿时,我有一个极其可爱的胞妹。”
“若是她还在我身旁,大约比幼娘稍微大一些。”
他长叹一声,“都怪我,当年若非贪得一时玩乐,擅自带她出门玩耍,她便不会……”
怪不得这些年京都每每有集会,江郎君都神色不对紧张得很,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