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瞧什么呢!”小莲连忙上前,将那些围观的轰走,“蚕丝可都备好了?”
站在前头几个身着粗麻的妇人一愣,纷纷笑道,“东家来收丝,咱哪里敢不备好?”说着,她们的视线依旧黏在了杨幼娘身上,迟迟不进门,只露出满眼的好奇。
小莲几步近前,大喇喇地挡在她们面前,“瞧什么呢?这是我们东家夫人!再瞧当心将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好奇心得以填补的妇人们连忙喜笑颜开,连连告罪,“原来是夫人啊!失礼了失礼了,咱这就去备货!”
小莲突如其来的“夫人”头衔按了上来,杨幼娘倒是没觉着不适,毕竟她们这种人为了活命,早已睁眼说瞎话说惯了的,可江玉风却顿觉气恼。
杨幼娘虽与霍相有一年之约,但而今也还是个黄花闺女,这般平白污了她的名声与清白,着实欠妥!
“小莲,不得胡说!”待那几个多嘴的妇人离开后,江玉风这才斥责道。
小莲却是叉着腰笑道,“江郎君有所不知,若是不给她们果子,她们定能问出个底儿朝天,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她们才好。”
“再说了,幼娘也没介意,是吧?”她冲杨幼娘勾了勾眉。
杨幼娘本也是个泼辣的,可在霍府被摧残了数月,行为举止虽称不上淑女,但对比小莲却是文静安雅了许多,但这不代表她就“从良”了。
所以她亦是笑笑,“确实,对付她们这些人,就不能藏着掖着,江郎君不会生小莲的气吧?”
她竟不介意?江玉风顿感耳尖有些发烫,方才在小莲说她是自己夫人时便隐隐有这感觉了,只是而今愈发明显了些。
他轻咳一声,“以后若是再遇这种事,还需提前商量才好,免得毁了幼娘的名声。”
“晓得了!”小莲一脸我错了我下回还敢的气势。
杨二川已经同几个仆人将这家蚕农里的蚕丝都收了来,整整有三箩子。养蚕倒是不大看天气,只看有没有吃食,但若是要养出质量顶好的蚕丝,那还需要好好伺候那些蚕祖宗。
这户蚕农家中妇人们虽有些多嘴多舌,但在养蚕这一道上细心上道得很,所以从他们家收回来的丝,正当适合做琉璃绸。
“下一户人家,便是霍府庄子里的佃户。”江玉风道,“一会儿你就待在车上,我下去收。”
“不必。”杨幼娘上车后就将帷帽脱下了,那张愈发精致明媚的脸顿时将马车照得四壁辉煌,江玉风竟有些看呆了。
“既然眼下我已经是江郎君的‘夫人’,那倒不如就索性将这戏演下去。”
“幼娘你……”
“无妨!”杨幼娘指了指手里的帷帽,“我戴着这玩意儿呢,谁还能认得我?”
她十分坚持,江玉风也不再反对,最终只嘱咐她几句注意安全。
第二户人家倒是没第一户那般热情,杨二川上前敲了许久的门,破败的木门后头才钻出一个呆呆的小脑袋。
那孩子一脸脏污,瞪圆着眼睛看着门前的一辆马车和一辆牛车,良久才出声,“你们寻谁?”
杨二川憨笑道,“你阿耶阿娘可在?东家来收丝了。”
孩子挠了挠头,似乎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待他反应了许久,才缓缓开了一条门缝,“我阿耶阿娘说,他们不在,丝在院子里,你们自己拿。”
这满是破绽的话,就连杨二川都听出不对劲儿了,他暗自拉了拉小莲的衣角,正要问她,却被她瞪了回去,“好好干活!”
几人下了车,准备进屋搬丝,杨幼娘这才与江玉风从马车里走出来,小莲会意,脸上展开一丝极为亲切的笑,走到孩子面前。
“今年你们家的蚕丝质量不错,我们东家高兴,要赏你阿耶阿娘,你快将你阿耶阿娘寻出来。”
孩子挠了挠头,依旧是方才那个口风,“我阿耶阿娘说,他们不在。”
杨幼娘眯了眯眼,暗自转了个极其温柔的声线,近前问道,“小孩儿,姊姊问你,你阿耶阿娘昨儿可在?”
孩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们说他们不在。”
杨幼娘斜斜一笑,看来庄子里的管事已经连夜过来封过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