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秦遇打了个喷嚏,皇长孙望着他,关切道:“先生可是着凉了。”
“如今春夏交替之际,一冷一热,最易受寒,秦先生还需多注意些。”
皇长孙小大人似的叮嘱,秦遇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多谢小殿下关心,下官谨记。”
皇长孙背着手,微微颔首。
说来两人的关系也有点尴尬,虽不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但又做着老师和学生的事。
秦遇隔几天就会被召进宫,明面上是为天子解惑,但他每次来,天子都在批阅奏折,反而是皇长孙来向他询问问题。
秦遇压下那些不该想的,只做自己该做的事。皇长孙有问题问他,他答就是了,其余的不打听。
但次数多了,多少会有两分感情,此刻皇长孙叮嘱他注意身体,秦遇心里何尝不受用。
今日讲学完毕,秦遇要离开时,忽然对皇长孙道:“小殿下既知季节更迭,时冷时热,也当好好爱重自己。”
皇长孙愣了一下,秦遇垂眸,离开了偏殿,去向天子告退。
皇长孙慢了两步出去,看着龙案后的男人,恭敬唤道:“皇祖父。”
天子搁下朱笔看过来:“炽儿今日学的如何。”
皇长孙:“不瞒皇祖父,炽儿前几日攒的问题,都得到了解惑。”
天子不置可否,只道:“待会儿你随朕一同去你皇祖母那里用晚膳。”
“是。”
晚膳后,天子本想让孙子留宿,被皇后劝止了。
暖阁内,皇后温声道:“你频繁召炽儿进宫,外面本就颇多猜测,再让炽儿留宿,当真要他们父子离心不成。”
皇后跟皇上是少年夫妻,几十年走过来,情意非同一般,所以私下说话时,也没那么多规矩和避讳。
“皇上,你给臣妾个准话,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天子沉默了。
半晌,天子才道:“随后朕遣人送炽儿回去。”
天子也没有在皇后宫里留宿,他回了紫宸殿,即帝王寝宫。
晚上他身着单衣,坐身于榻上,看着窗外的夜空,九天之上,一轮清泠泠的明月高悬。
皇后的话言犹在耳,他盯着那轮明月出神。
“朕是怎么想的?”
良久,天子叹了口气。
王宽小心翼翼道:“皇上,夜里凉,您小心身体。”
天子起身,回了内室,王宽松了口气,赶紧让人把窗户关上。
昨日夜里在窗边小坐,天子还是染了寒,身体抱恙,于是下口谕,令太子主持朝会。
百官有些糊涂了,前些日子,天子不还隔三差五召皇长孙进宫吗,一待就是一天。
如今看这架势,又好像有放权于太子的意思。莫不是真是隔代亲,天子只是稀罕长孙而已。
若是如此,那就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