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大的孩子,就不要指望他记人了吧。
空气有片刻的寂静,忽然有人建议道:“方兄何不把妻儿一同接往京城。”
然而那位庶吉士还没回答,当下有人反对道:“齐兄这话没有道理,方兄本就远行,妻子不留在老家照顾双亲,抚养幼儿,操持家务,岂不是失了妻子的本分。一个不能尽妻子本分的女人,娶来何用。”
话音掷地有声,气势逼人,把其他人都震住了。
“这……这未免有些严苛了……”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人弱弱道。
“哪里严苛,自古如此的道理。”那人昂着下巴,不屑的哼了一声。
周围一时没人说话,秦遇看着人群中倨傲不已的男人,眉头微蹙。
连枕边人都这般看轻,毫无丝毫感恩之心,更遑论旁人。他暗暗记住了对方,决定以后远着些。
“那就是个跳梁小丑。”旁边传来一声轻嗤。声音很低,秦遇靠的近才听到。
他看清是谁,有些诧异:“张兄。”
张和双手拢在袖子里,应了一声,他明明也是个年轻人,但是平时作态却像一位老干部。
张和斜了秦遇一眼,嘴角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秦兄可有安排了?”
秦遇沉吟道:“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左右拜访亲友就是了。”
张和点点头。
休息的差不多了,众人散去,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干活。
林教习后来拿秦遇无法,又嫉妒秦遇跟将军府攀上了关系,于是就跟上峰说,秦遇已经适应了翰林院的事情,可以接手修编史书的活了。
上峰不疑有他,就让林教习看着办。
秦遇还记得当时林教习来找他时,那副轻蔑又带点得意的表情:“秦编修,既然入了翰林,就一心一意当值,整日三心两意,恐怕到最后什么都捞不着,让人看了笑话。”
秦遇垂眉敛目:“教习说的是。下官谨记。”
林教习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颇为气闷,哼道:“本官已经向学士请示过了,秦编修天赋出众,整日做些琐碎活,实在埋没了,所以特意允许秦编修提前参与史书修撰工作。还望秦编修认真对待,若是因你之故,出了什么差错,后世提起秦编修,也是嘲弄居多。”
秦遇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连回话都没变:“教习说的是。下官谨记。”
林教习脸色一阵扭曲,恶狠狠瞪了秦遇一眼,甩袖走了。
然后当天下午,林教习就在翰林院第二进院子的一块专供文人书写的墙壁上作诗,讽刺秦遇。
来往翰林院的人都可以看见,而且大家都是文人,你作诗作的隐晦,那人家也看的出来啊。
翰林院里众人对此的态度,大致能分三类,一是有站秦遇这边的,觉得林教习没事找事,太过刁难人。
二是觉得秦遇不懂尊卑,不知礼数,厌恶鄙视的。文人嘛,书念的多了,就总想出这样那样的规矩。就是一个简单的行礼,人家都能给你玩出花样来,名头也冠冕堂皇。
秦遇以前从未想过,大官给小官行礼。若问缘由,仅仅因为大官是同进士出身,小官是庶吉士。
还有一群人聚会的时候,都是进士的话,冒出来两个同进士,都会暗示同进士提前离场。
他们将这种等级之分,划分的究为细致,偏偏还以此为荣。
这样的一群人,将阶级看得比天大,秦遇一个编修跟教习硬碰硬,自然是为他们所不容的。平时见面,也是冷脸以对。
秦遇对其也看不上眼,人家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人家,然后那群人更加厌恶秦遇,矛盾积累,只等什么时候爆发。
三是对秦遇这种行为无感,不想与秦遇深交,也不想跟林教习接触的,通俗点来说,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