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里对此事议论纷纷,也关切秦遇的处境,待秦遇回来,一个个都上前询问。
秦遇是举人,官府的人叫他去问话也很客气。
一天后,官府传来消息,张秀才是死于毒杀。秦遇知道的时候,有一种意料之中,又后怕的感觉。
如果当时幕后之人也在他的茶水里下了毒,恐怕现在无知无觉躺在地上的也有他一个了。
就在众人猜测凶手是谁的时候,书院厨房新招的烧火婆子上吊了。
这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官府一下子有了突破口,不到半个月就查清了事情原委。
“那个烧火婆子是个年轻姑娘,故意毒哑了喉咙,划花了脸,博了管事可怜,才进的书院。”
“她家里是从医的,她母亲早逝,她跟她爹相依为命,从小就跟张秀才认识,两人青梅竹马,还定了亲。但是张秀才考上秀才后,张家那边就不同意这桩婚事了,找了一家金陵的商户。”秦秀生缓缓说到。
秦遇想起了之前张秀才跟他说的心上人,就是商户女。
难怪对方每次都想得到他的认可,原是心虚。
秦遇揉了揉眉心,示意秦秀生说下去。
“那商户一家也不是好的,为了让医女死心,找了混混去医馆闹事,医女的父亲一口气没上来给气死了。”
“之后医女变卖了铺子,安葬亡父后就不见了。不过”秦遇抬眸:“不过什么?”
秦秀生挠挠头:“不过之后那个商户家里莫名出了事,还找了不少和尚和道士。据说脸上长了吓人的疮,治好后也是大块的疤痕,很恐怖。”
秦遇:“是那个医女干的?”
到底长期跟药材打交道,确实有那个手段。再看医女为了混进书院,能狠心划花自己的脸,毒哑自己,就知道行动力惊人。
如果张家和那家商户知道有今天,会不会后悔当初做事太绝。
不过能做出那种事,恐怕后悔的,也只是后悔当初没有斩草除根罢了。
秦遇叹了口气:“可惜了。”
倒不知他可惜的是谁,只有院子里的树叶摇晃,恍若附和。
青溪书院给了张家一大笔银子赔偿,又处置了当初把医女招进来的管事,不管是否无心,做错了事就要受罚。
对于秦遇这边,书院也是颇为愧疚,他们正在商量章程,桓先生忽然开口把此事接了过去。
秦遇和身亡的张秀才的宿舍暂时封了,秦遇被叫过去跟桓先生住一起。这其实是不合规矩的,但桓先生总觉得对秦遇有愧。
当初是戚兰向他推荐秦遇,然后他把人带过来考验,再推给山长的。
秦遇两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不得不说,对心理也是很大一个挑战了。
其他学生知道后,心情也是复杂。
说秦遇幸运吧,同窗就在他面前被毒死了。说他倒霉吧,人又好好的,现在还跟桓先生住一起了,私下可以近距离请教。
不过若是设身处地,让他们跟秦遇换一下,他们可能也是不愿的,谁愿意去赌那份侥幸了,万一那个“疯婆子”无差别下毒,他们不就中招了吗。
书院里对医女的看法,大概分为两派,一派怜悯,一派憎恶。
憎恶医女的书生,一般都是代入了自己,寒窗苦读十几载,怎么能因为男女之情丢了命,太亏了。
秦遇听过一耳朵,皱了皱眉,这是一笔烂账,真正无辜的恐怕只有被气死的医女之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