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汪顺然匆匆赶来,面上挂着惯常的微笑,向朝臣拱手贺新春之喜。
众人面色各异,心中暗道:昨个太后才被赐死,今个你就笑意盈盈地祝好,眼力见儿吞到狗肚里去了。
打前头的太傅等人没什么可喜的,只冷声问道:“陛下何在?”
汪顺然这才敛了笑意:“国事繁琐,陛下昨夜操劳过度,导致龙体违和,因而遣奴才同各位大人说一声,今日朝拜取消,陛下体恤各位大人勤政辛劳,按照祖宗规制,自明日起依旧是休沐三日,初五上朝。”
众人到底是齐声道几句“谢主隆恩”“恭祝陛下龙体安康”的话来,随后便相继告退,出了紫宸殿。
汪顺然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二十多年恐怕都没这么高兴过。
一来陛下多年宿疾痊愈,龙体康健是真康健;二来杀害惠庄皇后的真凶已除;三来自家那个上蹿下跳的小丫头不必再出生入死地替太后办事,能留在他身边好好地疼,可不大喜嘛!
再看昨夜的情形,汪顺然忍不住眉开眼笑,按照陛下这效率,恐怕过后不久大晋就要添一位小殿下或是小公主了。
太傅与司徒等人下了汉白玉阶,都水使知晓众人心绪不佳,也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有一句没一句地殷勤搭话。
几人行过宫门,见宫道上远远走来一名身着素净的荼白衣裙、外披鹤羽斗篷的女子,太傅崔慎缓缓顿住了脚步。
第85章 晋江正版独发宠着她,哄着她
崔苒听到太后及崔老夫人设计毒蛊害人一案时,当即如雷掣顶,险些站不住。
几月来她一直在殿中勤勤恳恳抄写佛经,每日皆至慈宁宫省视问安,一来是为博得太后喜爱,二来与昭王也多几次打照面的机会。
就连太后几日前疑神疑鬼、寝食难安之时,崔苒还特意托人送信回府,请父亲都水使想办法,看看可有何安神的法子递上去哄太后欢心。
谁承想这才过去几日,竟听闻皇帝查出当年惠庄皇后真正的死因,而她一心攀附的太后和昭王更是一人被打入诏狱赐死罪,另一人禁足府中不得出。
崔苒彻底傻了眼,越发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暴君对她嗤之以鼻,太后这座靠山又紧跟着倒了,且暴君身体日渐痊愈,昭王又因太后一案被禁足府中,不说彻底倒台,但也几乎没有成为储君的可能。
从前她一心以为只要在宫中圆滑些,再加上崔家扶持,她能做皇后,甚至做上太后的位置,后来又觉得自己能入昭王的眼,将昭王妃挤下去做新帝的皇后。
可如今,她还能以什么身份留在宫中?
都水使崔贤对这个女儿原本抱了很大的期望,可如今桩桩件件打得人措手不及,可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嫡女,又如何能轻易放弃?
事到如今,只有一条出路。
崔苒着一身素净却不失矜贵的衣裙走到众人面前,躬下身盈盈一拜,雪白色的衣裳衬得她肤色白皙,夭若桃李,耀若明珠,的确是难得的美貌。
太傅崔慎亦是许久未见崔苒,近来多事缠身,几乎快要忘记这个人,今日一见,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侄女留在宫中。
崔苒抬眸望见一旁的父亲,又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然后乖顺地退至崔贤身边,轻声问起家中母亲的近况。
都水使一一说了,临了不忘长叹一声:“就是近日多操劳,宫内发生了大事,又实在惦记你。”
崔苒捏着帕子默默拭泪,“苒苒在宫中很好,还望父亲告知母亲好生休养,来日苒苒求了陛下恩典,就回家与爹娘团聚。”
父女二人故意在此唧唧哝哝,你来我往,崔慎怎会听不出他们抱的是什么心思。
可心思一转,想到皇帝病体痊愈,可后宫仍只有一个身份低微的美人,加之太后薨逝并未按照国丧礼制操办,也就谈不上什么国丧守孝三年。
皇帝今年二十有四,广纳后宫是迟早的事情,眼下就有个合适的人选主动送上门来。
崔苒如今身份十分尴尬,宫里才出了翻天覆地的大事,皇帝总不可能隔日就选妃,他能拖,崔苒却拖不得。
一个进宫半年的姑娘,没有获得任何的名分,来日若是出了宫,不仅自己遭人笑话,说不准还累得崔氏颜面受损,说出去是彻底与皇帝离心,连巴巴送进宫的嫡女都被皇帝退回去,到时候其他世家大族背地里免不得又要议论纷纷。
崔慎不得不多考虑几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