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被他揉得酥麻了半边,一双乌珠掺着水雾,圆圆地瞪向他。
若这不是玩弄,她名字倒过来写。
她下眼睫一颗蓄了颗眼泪将落不落,傅臻弯指替她兜住,“这就哭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
他一垂眸,看着那颗眼泪从指尖渗入指缝。
橙黄的灯火落下来,将泪珠烧得滚烫起来,灼热的温度一点点从指尖蔓延至心口,灼得心尖都有些泛疼。
十指连心么。
他怔忪了下,随即状似无意地躺回去,靠着软枕,屈起一膝而坐,嘴边的笑容敛下,“朕是在教你,何事听得,何事听不得,在宫中知道的越少,命就越长,懂么?”
这句阮阮倒是很认真地颔首记下,被他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事儿还少么?习惯就好,可命是自己的,往后再遇到这种情形,她得跑得比兔子还快,否则真该小命难保了。
她心里掂量一下,抹了抹泪,又朝他讪讪一笑,磕磕绊绊问:“陛下既能够替那些枉死的姑娘讨回公道,可见陛下也不是草菅人命之人,对吧?陛下原本就没有打算灭我的口吧,既如此,那方才答应陛下的……还作数么……”
说到后面,语声渐渐弱下去,因为她看到暴君冷目朝她瞥来。
“她们无辜,你也无辜?”
他眸中好似深渊万丈,让人一瞧便浑身寒毛竖起。
阮阮霎时心虚起来,
罢了,她提这个作甚!
他若想要“玩弄”她,难不成还要先问过她的意愿么?
她若不愿,他也不见得就能放过她。
她慌不择路地绕过他的视线,余光瞥见炕桌上还未动的点心,赶忙献宝似的推至他面前,“陛下,用、用膳。”
傅臻冷嗤一声,眸光落在那绿豆糕上未筛干净的豆皮,小丫头的心思他便已猜到大半。
他不急着动箸,目光流转间,唇角又是一勾,“这点心若是都被朕吃了,阮阮怎么办?”
阮阮侧身掏地瓜的手一顿,怔怔半晌才反应过来。
忽然心脏急促跳动了一下。
阮阮?他竟唤她阮阮?
这是亲昵些的称呼,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她一回眸,与他四目相对,男人目光幽幽沉沉,漫不经心的神色之下不知藏着多少暗潮汹涌,似是兴致勃勃的探究和打量,更似审视。
她忙敛下眸中慌乱,飞快地从身后的食盒里将地瓜取出来,若无其事地朝他一笑:“旁的我也不会做,便往炉火里扔了个地瓜,我吃这个便好。”
傅臻便执起玉箸,阮阮紧张地盯着,惊觉那箸尖在绿豆糕前顿了半晌,却又不紧不慢地放下了。
阮阮小心翼翼地觑着他面色:“陛下?”
傅臻却作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反问她:“你想吃这个?”
阮阮悚然一惊,我不是!我没有!我吃地瓜就好!
她急着摇头,发髻两侧的步摇垂珠打在脸颊泠泠作响。
傅臻又是怡然一笑,用一种类似关心的语调:“给朕做这么精致的点心,阮阮却只能吃地瓜,叫朕怎么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