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没再管她,稍稍挑眉,森沉的嗓音透着笑意:“郁从宽,这美人血朕已经尝过了,怎么说?”
郁从宽见此情景也怔忡不已,良久才反应过来:“这……一般来说,心头血为最佳,脖子上……”
阮阮吓得一怵。
这暴君,不会往她胸前来一口吧……
傅臻若有所思地哦了声,幽幽一笑,“脖子不行?”
郁从宽提袖擦了擦汗,也不是不行,反而是行得很。
先前傅臻喂不进药的事情,整个晋宫人人都知道,如今他愿意主动饮下美人血,郁从宽还有什么挑剔呢?
只要这些美人因他而死,谣言放出去,美人背后的家族势必愤然,到时候文武百官战队自然明朗,老百姓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唾沫星子都能将人淹死,自能令太后娘娘满意。
何况古书上交代得极为简单,直到此时,郁从宽也并不知道美人血是否有用,只能依照自己的想法,让姑娘们先泡药浴,再取心尖血混在解毒汤中喂傅臻服下。
走到这一步,面子上的章程得说得过去,才能更好地取信于人。
就说这身边的汪顺然便难缠得紧,看着圆融又怕事,却也不是好糊弄的。
郁从宽不怕厉鬼索命,他手上的这些罪孽无非是权力倾轧的产物。
死了多少人,因何而死,算在谁头上,阎王爷自有论断,不会让他一个小小太医首当其冲。
脑海中几个念头不过是一闪而逝,郁从宽颔首应付了一句“也可”,正欲解释一番,却见傅臻面色又苍白几分。
一阖眼,整个人沉沉昏迷过去。
汪顺然伸着脖子唤了好几声陛下,傅臻也毫无反应,这才慌了神:“郁太医,你快瞧瞧!”
一旁的侍者忙将傅臻扶回去躺好,郁从宽替傅臻诊了脉,良久才正色道:“陛下醒来一次实在耗费心神,眼下疲乏至极才晕了过去。美人血的功效也不是立竿见影,还是要坚持日日针灸、服药方能见效。”
照例的施针、排毒血一整套流程,结束时已是深夜。
过后,郁从宽转头瞧见小太监手里还端着药,又向汪顺然道:“既然陛下不排斥美人血,日后直接让美人进殿伺候便是,当然,汤药也需时时备着,以防意外。”
汪顺然连连点头,偏头看到那姑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脖间还有一串血淋淋的牙印,担忧道:“陛下体内有毒,方才又……用了药,不知这姑娘身子可有大碍?”
汪顺然没好意思说自家陛下咬人,只说用药,听上去似乎文雅一些。
郁从宽也想到这一茬,于是搁下手里的银针,转而替阮阮把脉。
阮阮原本也没什么,平白无故被咬了一口,虽是飞来横祸,可总比剜心头血舒服些。
这会暴君自己晕了,她也松了口气,可一听到汪顺然此话,心里头又开始擂鼓。
从前她是听说过的,被毒蛇咬过的口子,万不能不要命地去替人吸毒血,否则自己也容易中毒。
眼下暴君中了奇毒,听说已经毒入肺腑了,方才这一口毒牙咬了自己,说不准连累她也命不久矣。
阮阮面色惨白了几分,见那郁太医也凝眉沉思,脸色比方才还要严肃,阮阮也愈发惴惴。
良久,郁从宽才叹息一声:“姑娘无事,许是方才陛下将体内余毒压制下去,这才没有伤及姑娘。”
汪顺然听到前面一句,眸中已然泛起笑意,可听到陛下压制余毒这句,眉宇间顿时笼上愁云。
他知道傅臻内力足够强大,即便体内冰火两重天,他也一直在使用内力将其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执拗地想要与其杀个你死我活。
只是如此太过伤身,汪顺然却劝不动,也不敢劝。
阮阮也愣住了,她不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