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谁‘野丫头’!”昀熹暴怒,眼眶红透,仿如被他戳中心事,“有种别耍嘴皮子!跟我单打独斗一场!”
她高声嚷叫,引来附近游玩的同伴探头探脑。
宋思锐一脸不耐烦:“在你?眼里,任何事都能靠打架解决?果然蛮横粗野!”
话音刚落,一条带刺的荆棘条兜头甩向?他。
那天,是他有生以来最感屈辱的日子。
昀熹像是被点燃的鞭炮,火气冲天,边骂边追着他抽了一路。
他仗着腿长,沿崎岖不平的山道撒腿狂奔,被弄破衣袖,背上?也遭了两击,最终为躲她的一记狠招摔倒在地,弄得?浑身泥泞。
耳边绵延不绝的是昀熹那些玩伴的呐喊。
“昀熹!揍他!”
“傅家小哥!投降吧!”
“哈哈哈……成泥狗子啦!”
“别不识好歹!”
宋思锐乃天家贵胄,凤子龙孙,何曾遭受过?此辱?
激怒之下,他咬牙忍下挥舞而?来的荆棘,伸脚将?昀熹绊倒,更借助重量将?她牢牢压在泥地上?。
那丫头不甘示弱,一口咬在他臂侧。
持续不灭的痛感让他清醒了。
——他是谁?他在何处?他在做什么?
他是宋思锐,晋王府的三公子,身处千里之外的长陵岛,正和一名比他矮上?一大截、小了好几岁的小女娃掐架。
残存的骄傲和尊严,迫使他松手。
随后,脸额遭一重击。
山摇海动,世间坍塌。
···
窗外云移月影动,时明时昧,一如宋思锐忐忑心境。
他腰背挺直,端坐在圆鼓凳上?,暗暗咬牙忍受满身伤痛。
秦老岛主没说话,以那双满布皱纹的手细细为他清理带刺的伤口,一点点上?药,生怕再给他增添痛楚。
宋思锐委屈和耻辱因额角、脸颊、肩背、腰腿的草药清凉而?逐渐平复。
诚然,他一次次婉拒、瞒骗昀熹在先?,受她捉弄在后,真正令她暴跳,是他那句话——蛮横粗野!跟野丫头似的!
昀熹她……没爹没娘,想?必背地里没少遭人猜忌。
年幼气盛如她,再怎么傲慢娇纵,内心深处或许忌讳此类言辞。
“展瑜,”秦老岛主替宋思锐包扎完毕,温声道,“老夫要向?你?道歉,当爷爷的没把昀熹教育好,责任在我。她打小没了父母,也无兄弟姐妹相伴,老夫实在太忙,顾不过?来,害她与人相处总以自身想?法为先?……委屈你?了。”
宋思锐无端滋生同病相怜之感。
可?他好歹有父母溺爱的十年。
“不……老爷子,我、我是摔的,跟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