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初歇,堆叠成平静的狂潮因耳鬓厮磨再度翻涌,缱绻至云开月明,才于倦透下紧拥而眠。
晨间,宋思锐如常醒在卯时,唇角微弯。
怀中人显然被捣腾得筋疲力竭,依旧深睡。
他扯过布条,正想像平日那般绕上两人手腕,骤见她雪肤上零零星星的印子,自觉久旱后的自己太过狠了些,改作温柔拥入怀。
隐隐听见院外脚步声急促,依稀是萧一鸣行近,他记起今日刑部会派人前来覆核西山争斗一案,悄然披衣下地,又禁不住回身,把唇覆向林昀熹的眉心。
···
林昀熹从一场漫长且绮丽的梦境中醒来,仿佛一觉睡了半生。
她茫然睁目,映入眼帘是提花红纱罗帐幔,身上繁复云罗锦红被,触手可及的百鸟雕花架子床做工精细,奢华之极。
阳光透过精雅棱格花窗,房内萦绕沉水香气,让她倍感陌生。
她试图坐起,顿觉腰背酸楚,几近断折,全身骨头如散了架。
她倒抽了口凉气。
锦绣华丽包裹下,浑身精光,柔肤绽放如花瓣零落的噬痕。
褥子上新红数点,触目惊心。
娇怯眼眸闪过惧怕与惊慌,她细听远处有人走动,小心翼翼下床,脸上已如海棠浥露。
千躲万避,终究还是着了道儿!
可她没时间为所遭所遇而悲伤愤怒。
忍耐周身疼痛,她裹着被子,一瘸一拐走向衣橱,从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中随意拽过中单、青色裙裳,见干干净净、大小合身,草草往上一套。
细看这陈设典雅的卧房内无刀剑武器,她一咬牙,从妆台处抓了两枝发簪揣入怀内,顺手挽起长发,谨慎挪步至门边。
由门缝向外窥望,她被廊前堆银砌玉而惊到——又下雪了?这儿天气真古怪!
眼尖瞥见衣架上挂着银狐裘,她烦躁地一拉一抖,罩于肩头,意外发觉长度刚刚好。
趁院中寥寥侍婢忙于扫雪,林昀熹闪身出门,藏于廊柱后,确人无人觉察,沿桂树丛掠向宅院大门。
所幸,外头没护卫把守。
她抬望匾额上以古篆镌刻“染柳居”三字,下意识攥紧拳头,捏得辟啪作响。
水雾漫上妙目,她倔强以袖口擦拭,忍住喉底哽咽欲泣之音,藏匿门对面的大树后方。
一队巡视护卫自远而近,她皱眉隐忍,又等了一阵,走来一名手捧托盘的侍女。
暗自吸气,她一跃一拖,把人拽入树后,自后以发簪尾部抵至其颈脖。
“别吭声,否则你再也出不了声!”
侍女瑟瑟发抖:“您、您起身了?饶、饶饶命!小的……!”
林昀熹威逼:“说!染柳居主子是何人!”
“是三、三爷啊……”
“我哪知是谁家三爷!姓甚名谁!”
“宋、宋宋……”侍女上气不接下气。
林昀熹不耐烦——送送送?什么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