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妙撇嘴道:“我这不是为了让常旭领会其中精妙么?再说,我通不通此道,您还不知道?”
她挺了挺胸`脯,欲要争上几句,忽地“嘶”了一声,又委顿下来,委屈中透着点诡异的高兴,道:“我还没说您呢!那般不松口,我穿衣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衣衫一碰就疼!”
楚烜立刻失了气势,僵硬道:“还疼?”
薛妙重重点头,可怜巴巴道:“又红又肿,险些破皮。”
楚烜叫她一句话说得浮想联翩,又头一回遇上这种事,不知如何是好,呆了一呆,直愣愣地问道:“不如搽些药?”
薛妙立刻得寸进尺,“那您给我搽。”
自己做的孽自己担,况且日后少不了……
楚烜手一抖扼住这股念头,隐忍着神情点了下头,“现在便去罢。”
……
又过了几日,宫里传来消息,为诸位皇子世子选妃的事也大抵定下。
三皇子楚慎定下了个世清白的翰林编纂的女儿,五皇子楚简的正妃之位最终落到了起居舍人霍梁平的女儿霍思娴头上,叫许多人惊掉了大牙,黎贵妃却仿佛十分满意,圣旨一下便接连召霍思娴入宫,隔三差五地赏些珠宝首饰衣裳绸缎。
其他皇子世子也都各自接了赐婚的圣旨,互相满意的自然是皆大欢喜,有那勉勉强强的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至于永嘉伯世子卢世新,前些日子忽然闹着要娶平康坊一个叫柳莺的伶人。
柳莺本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又早有相好的书生,任卢世新如何以权势相逼都咬着牙不肯从他,谁知没过几日书生住的地方忽然起火,烧了大半夜,把人烧得尸骨无存。虽有人心中暗疑才下过雨,到处犯潮怎么会轻易起火,还烧得那般彻底,然而碍于对方是永嘉伯世子,此事还是草草结案无疾而终。柳莺也被卢世新抬进了门。
因闹了这一出,皇帝自然不好再强自做主把哪贵女指给永嘉伯世子,又思及前些日子被永嘉伯缠得不胜其扰,心下恼怒,召永嘉伯进宫好一番呵斥,让他管好儿子莫再大张旗鼓地做出这等不要颜面之事!
第070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日过后, 楚烜的人按着薛妙所说往宫里去查韩立严,果真查出他与黎贵妃暗通款曲。他二人甚是谨慎,处处小心提防不露痕迹, 平日里轻易不碰面,即便见了也甚为疏离, 一个恪守内卫之礼恭敬冷淡, 一个仿佛高高在上不多看面前的内卫副统领一眼。
楚烜派去暗中盯着他们的人花了好大功夫抽丝剥茧般地处处留意才捉到这两人间零星一点蛛丝马迹,其后又足足蹲了小半个月才等到他们暗中见了一面,如此才算真的坐实了先前的猜测, 顺藤摸瓜查到许多从前百般探查始终无果的事。
常旭收到暗线整理后传来的密报,粗粗扫过,不由生出几分惊讶。
在此之前,虽然楚烜吩咐手底下的人依照薛妙所说去查宫里的人, 常旭心里却始终有些不以为意,觉得薛妙只是听多了前朝那些宫闱秘事随口胡诌。谁知线报中所述韩立严与黎贵妃之间种种,细微之处诸如他二人诸般心绪纵是查得再仔细自然也是不得而知,然而大体上却与薛妙当日猜测大体一致,就连韩立严那几房姬妾的死因都叫她说中了七七八八。
……
四月下, 一桩案子惊动朝野内外。
这案子原是件小事,城南一名富商新得了个颇合心意的娈宠, 正巧友人相邀,他便起了炫耀之心,带这名娈宠一齐去友人庄子赴宴。初时可谓宾主尽欢,谁知一夜过后,待富商醒来, 他那娈宠不见了!
友人推说不知情,富商寻了数日也没寻回娈宠, 好言相商想去庄子里寻人,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谁知此时友人却一扫先前好说话的态度,为难道那处庄子前些日子已被尚书右丞家的小公子傅阶以一幅美人图换去了。
富商不敢得罪尚书右丞的公子,又不甘心刚到手的娈宠就这么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气之下索性一纸诉状将友人告到了京兆府衙门,一口咬定友人见他那娈宠生得纤柔俊秀,生了强占之心,将娈宠先辱后杀埋在那日宴饮的园中!
京兆府尹柳呈珉接了诉状,自然要派人去庄里搜查,为不得罪傅阶,私下命人知会了对方一声。傅阶也是个好说话的,大大方方敞开庄子大门让京兆府尹的人进去搜查。
他本问心无愧,又心知即便真在园中挖出了那娈宠的尸首,此事也牵连不到他身上,却不想尸首没挖着,京兆府尹的人却在庄子中发现了一处密室,密室中堆放了大批甲弩,还有傅阶与鹿幽台废太子楚明暗中往来的书信。
这一下可谓是石破天惊,朝野震动。皇帝大怒,当即命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三司会理,定要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到底是废太子当真起了谋逆之心,还是有人意欲栽赃陷害。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夜宫里便抓到一名行踪鬼祟的宫人,藏在每日运送秽物的清运车里意欲向宫外通风报信,那宫人一被发现便咬舌自尽,只留下一封密信。这密信又是废太子的手笔。
紫宸殿内室,皇帝捏着从宫人身上搜出的密信,久久未曾言语。
许久之后,他才猛地一拂袖摔了案上的茶盏,冷笑一声唤来内卫副统领韩立严,将这封密信摔在了他面前,“给朕查。”
私藏甲胄意欲谋逆乃是死罪,又有这封密信作证,照理皇帝该怒不可遏当即命人提审废太子才是,但他没有,只轻飘飘地将废太子下狱,又命韩立严暗中去查。
查什么?皇帝不说,韩立严却很快领会,连夜命内卫去查那名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