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转头就看到原先两人相拥着站立的地方已空空无人, 巷口停着的马车前,两道人影纠缠了片刻。随即, 那道娇小的人影一弯腰……
把他皇叔扛上了马车?
“……”
楚简揉了揉眼,再去看时,一只清瘦的手掀开帘子一角,露出楚烜那张苍白俊瘦的脸。
隔得远,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楚简却打从心底里一个激灵,猛地撒手坐回原处。
好一会儿,他才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抬手抹了把脸。
定是他喝多了眼花。
看来母妃说的对,心情郁郁时莫要独斟独酌,容易大醉。他这才喝了几两?就生出这般离谱的幻象。
真是醉得不轻。
……
薛妙土匪一般把楚烜扛上马车,见他掀帘朝外看还以为他想跑,又把人拉回来按在车壁上,一手箍着楚烜的肩膀一手撑在他耳侧的车壁上,眼睛瞪得浑圆,不满道:“不许跑!”
醉意上涌,她摇了摇脑袋,自以为清醒了许多,接着道:“跟、跟我回山寨,做我压、压寨相公,我给你吃香的!喝辣的!谁都不敢欺负你!”
“否、否则……”
马车拐了个弯,她没站稳,身子晃了下,被楚烜握着腰扶回来,口中淡淡问:“否则如何?”
薛妙咧嘴一笑,晃了晃拳头,“否则爷就把他们屁股通通打开花!”
说着她还很得意似地,扬起下巴问:“怎么样?”
看她这先掳人再威逼利诱的娴熟姿态,楚烜眉心下压,额角突突直跳,没有回答,反是问道:“我是你掳的第几个……”
压、寨、相、公。
他说着冷笑一声,心道她若敢说出除他之外的第二个,他便叫她……
他还未想好叫她如何,面前掰着指头迟钝混乱地数着的人忽然反应过来,狠狠晃了晃头,恶狠狠欺身上前道:“什么几个?别瞎说!”
她嘿嘿一笑,伸出一根纤纤食指,笑得醉意迷蒙,“就、就你一个。”
楚烜看着眼前醉得不知自个儿是谁又身在何处的人,自方才起便盘桓心头的恼意叫她一根手指化作了满身躁意,他低头眼见着就要覆上眼前那双饱满嫣红的唇瓣,薛妙冷不防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她打完嗝尤不知发生了什么,双手环住面前泛着暖意的劲瘦身子,脸在面前之人僵住的胸膛上蹭了蹭,自个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留下被她煞了大半旖旎心思的楚烜,独自阴沉着脸咬牙切齿。
……
回到王府,薛妙被人伺候着迷迷糊糊地喝了一小碗醒酒汤,还算听话地梳洗完,扑倒在松软的床榻间再度憨睡过去。
这一睡不知是多久,直到夜半口渴,恍惚醒来。
薛妙喉中干涩,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说出话,身侧床褥冰冷无人,她正欲起身却听到屏风外有人问楚烜。
“王爷如此大费周章布了一盘棋,将陛下与黎贵妃都算计进去,只为给王妃出口气,当真值得?”
楚烜初时没说话,过了片刻,就在薛妙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忽然听到他一如往常带着点冷淡的声音,在这夜色里不知为何显出几分微不可查的柔和。
“若我连这口气都不能为她出,又如何贪求她陪我一辈子?”
原本若齐国公当真一碗水端平把薛锦妤送入庵中,此时便也罢了。偏生薛锦妤不过演了一出苦肉计,他那心长偏了的夫人苏氏再哭求几句,他便舍不得了。既然如此,楚烜只好替他把事做全。
打了薛妙的主意,还想全身而退,这世上哪有这般好的事?